“你坐下吧。”凌霜用几乎是讨债一般的语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花千骨刚才的语气和阵势给镇住了,怕了曾经这位儿时的故交。她觉得吧,但凡客人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不要反驳也是做主人的一种礼数。
况且这要求说起来还是关照主家的儿媳妇,如果凌霜真推三阻四甚至是驳了,一旦被传出去还不知道要传的多难听,凌霜这个当婆婆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闻听你在仙门中发展的也颇为体面,想来还是有真能耐的。”这是废话,如果没有真能耐怎么可能发展的颇为体面,如果发展的不体面怎会有刚才那种慑人的威势?不过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罢了,她有些所求是这女子能够给予的,自然得做些功夫好生哄上一番。
她其实并不很关心面前之人为何十年未再来故乡露面,她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儿媳妇这一胎怀的到底是男是女,她今年能不能抱上孙子。
“恭喜姐姐,不日将有弄瓦之喜。”花千骨其实很清楚凌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更清楚她到底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况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也不愿意在自己拿不准的事上给这个儿时的玩伴太大的希望。
别说她没这个能力在不使用法术的前提下预测胎儿性别,就算有这个能力她也不能真做这种事,否则若是孕妇不喜腹中胎儿性别故意小产,自己岂不是间接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肯做,更何况她还是有严厉门规约束的仙门弟子,就更不可能做了。
所以只能根据对方心理预期的最低点给出预测,所以说凌霜的儿媳妇儿媳妇会生闺女——自己连买都没把酒信口开河,大约凌霜自己也是将信将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伤天害理之举。到时要是真生了个闺女,可以说是自己算得准;若是生了个小子,便是意外之喜了。
“你个丧门星!”闻听如此预测,凌霜似乎并没有发现对方连脉都没把所言可信度不高这一问题,她眉头一皱眼镜一立,把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伸手死命的拧了一下凌霜的胳膊,疼的年轻妇人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科举入仕,入朝为官,有蜀君的新政在,女子其实并不比男子欠缺什么。”花千骨淡淡的把这两婆媳隔开,同时淡淡的开口规劝,除此以外却不能再有更多的动作,毕竟自己只是路过总归是要回山的,这少年妇人却是要在这个家中过一辈子。“当年姐姐新婚,日子过得也十分不易,推己及人姐姐还是宽厚些,才是长长久久给自己给自家积累福报的正理。”
她的意思是你也是吃过婆婆的苦的,何苦把自己活成曾经自己最厌恶的样子,逼着儿媳妇也恨不得你早日死去?!说到底还是家和才能万事皆兴,姐姐也该为自己积些阴德福报,要知冤冤相报何时了。
“哼!我家不如你家当年家大业大,没法子供俩丫头读书识字,更没那么开阔的心胸,心甘情愿的把姑娘养成登堂入室的堂官以后,拱手送到别家去立业置产!我不取这俩丫头的性命,给她们口饭吃养到岁数送出门去,也是我功德无量了!”
都是生在乡野的丫头,就算真登堂入室成为一方父母官,婚姻嫁娶方面也很难比其他不识字的乡间女子收回更多聘礼,因此在乡野山村,女孩子还是正常养大嫁出门去这一种养法收支比最高。且女子不比男子能够承担更重的体力劳作,村中的父母公婆顺理成章的依旧认可家中男丁越多小家就越兴旺。
一边说,凌霜还一边狰狞着面孔死命的又狠狠拧了几下儿媳妇,拼命地发泄着儿媳妇给她生不出孙子的怒火。
同时深恨自己实在沉不住气,如果自己沉下气来,说不准就能不费一文钱聘礼给儿子娶回绵宁那丫头了!
“福报是靠德行积累来的,不是动动嘴皮子叫骂几句就能随你心意,姐姐若要期望成真,还是多做善事行善积德,运气自然会好起来。”花千骨实在无法接受儿时的玩伴如今居然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她把年轻的妇人拉到自己身后,呈一种绝对保护的姿势,随后学着东华掌门教训门下弟子的口气冷言冷语讥讽了一句。
然后顺理成章的听到妇人把声音压得极低级低,的用一种异常艳羡的口气和自家妹子咬耳朵:“你姐姐为人真好,你可是有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