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河畔,那一片虞美人又开了,大片大片,映的整个乌江都发红,我也在次来到了这里,来祭拜你,西楚的霸王,项羽。
好多年过去了,我开始渐渐的觉得越来越亏欠与你,一个人最纯真的爱与信任,你统统给了我,而我给你带来的只有背叛和死亡。
两岸的茶楼,依然不断有人讲述着当年的故事,有人拍手称好,有人潸然泪下,那段故事的名字叫霸王别姬,讲的是英俊的霸王与普通的女子间的凄美爱情。
我想了想好像这现世中只剩下我知道不是那样的,故事不是那么发展的了,乌江的风幽幽的刮着,带起几片花瓣,直迷了人眼,很多人的脸在我眼前浮现,这些年我好像快要忘了的事,渐渐的在我心更加清晰,好吧那就在回忆这一次,也算了一个念想。
我叫虞姬,是一个心肠不够好的美人,我同霸王自相遇起就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算计,浪淘尽,风华在,谁不许,过江东。
我与他从相遇起就是一个阴谋,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是我心中一道又一道的疤,
比如说,我有一个竹马叫韩信。我也有一个师兄叫张良。
我的竹马一生都在想如何站在更高的地方。
而我师兄全部的热血与忍耐都给了我的竹马。
当青梅枯萎,红颜老去,思念纵使成枯骨也没有白首可供回头。那并不是一个圆满美好的故事。
只是他涉及到了丑恶与世俗的枷锁。
请君细品听之。我的本名不叫虞姬。
别人之前都称呼我为虞美人。
姬字是大王送的。
我是在邬江河畔遇到的大王。
他站在那里,身披铠甲,手拿□□。
身后还跟着一匹血红色的马。
那是我穷其一生都没在别处看到的英武与霸气。
乌江河畔草色茵茵,和风阵阵。
他向我伸出了手,你愿随我戎马一生么。
我还没来得及从错悟中惊醒,同在一旁的韩信就迫不及待的把我的手递给了项羽。
他一个吃力拉我上马。
马蹄声‘哒哒哒’进入我的耳中。
青衫纠缠,猎猎作响。四周景象,穿插而过,项羽啊,你可知这是你一生之中迈出的最错一步。
虽然后来到最结尾的时候你都不曾后悔。
但我却为你感到惋惜。
大王啊,大王啊,滚滚江水,滚滚红尘。
你说执念来源于爱,爱来源于你的内心,你遵从于你的内心,所以你并不后悔
所以我也并不后悔,只是我有我的疑惑,却统统没有人能解释给我听了。我成了你唯一的女人这是无数个人,前仆后继抢破头颅也无法得到的位置,我却只勾一勾手,你便将他给了我。
我常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呢,你俯下身,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是你呢。我无言以对,人生中很多问题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你说;你若真想要一个答案,那么我用一生去回答,到底我没亲口听到你说
现在想来,那个答案,我大抵可以去替你说出了,只有两个字‘注定’。
我注定是你的劫难。
韩信,把我送于你,来源于他的报复。一腔热血,少年英才,想闯出一番自己天下。
他父亲年少从将,是有名的英雄,后遭奸诿陷害,流落异乡。
他母亲,曾贤惠温柔,后因恨成痴,落得个呆傻。
韩信,想要一个出路,一个机会。
你是他的出路,我是她机会。
我将他引荐与你,没多久便见了他。
可是他的仕途并不像我想的那般顺利。
你并未重用与他。只是让他去当一个小小的士兵。
你会委屈么?阿信。
大王将我安置于此,必有用意,我韩信抬起头说;相信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要进了这军营,只要大王记住了我,我就一定会通过努力让大王刮目相看的
他把拳头握得很紧,是说不出的坚定。
那是韩信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哪怕后来,他功成天涯,锦衣加身威震六军
那也是我再也没在他脸上看过神采。
可是他不知啊,一招差错,满盘皆输。
我的剑落在霸王颈下,你为何不肯重用韩信。
他是那般淡定,他轻轻用手拨走我指着他的剑。稳稳地用那把剑抵住我的脖子。一个依靠女人去达到目的的人,怎值得重用。
到是你,怎为一个同乡如此操心。
莫不是,你喜欢他。
他冷哼一声,轻描淡写似的把剑收起。
仿佛并不想知道答案,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
你真的爱我么。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常有后世人说,若是当初项羽肯重用韩信,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可历史总是含糊说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步错了。
是韩信棋差一着,是项羽棋乱一步,还是我这颗棋子本不该出现。
韩信是天生的将才,这一点在战场上表现得淋漓尽至。
我随军出征,虽在营后,却也见识到了真正的沙场,狼烟四起,血色一点一滴蔓延,或者腥腻的味道,兵器拿起落下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天色都被硬生生的撕裂,哀嚎着的,悲鸣着的,用血肉之躯填起山海长城,他们究竟保护的是自己的家,还是政治者贪婪的野心与欲望。
韩信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对于项羽给的希望。
我怎忍心告诉他,来不极了,那真相,都是荆棘,让人痛不欲生。
可我没想到,绝望来的那么早。那是在项羽军营中我与韩信见得最后一面。
他刚出征回来受了很重的伤。
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流泪。他喝了很多的酒,弥漫着让我都跟着醉了。
他说,他要走了,西楚的霸王啊,带走了他最后的耐心。
几次征战下来,他都战功卓越,本该备受提拔。可是,项羽却说他不懂配合硬是把他扔出去当一个火夫。
该褒却罚一个永远不用上战场的火夫怎能功成名扬。我想他走了也好,走的早,也好。
他问我,你要同我一起走么。
走去哪,哪里有我的家啊。
投奔刘邦。
那我呢,难不成你要再次把我献给别人。
他长久的不说话。
月色清冷的洒下来照映在我与他的脸上,偶有几声蝉鸣,帐旁的篝火耀的人睁不开眼,酒杯碰撞的声音。蓦地在空气中炸开。
他站起身,不再回头。
我走了,你保重。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翩翩少年郎,从此两相忘。
良人打马去,陌路人生长。
小巷酒扑鼻,画楼笛声起。
但愿且得安,不负离别意。
战争啊,无休止的战争啊,好像把故事拉得很长。
又好像翻天覆地只在弹指之间一舞一生,我与他就那么耗尽了一辈子。后来,听说韩信很得刘邦的重用,官拜将军。
又后来听说我那骄傲的师兄,也投奔了刘邦。
我想原因我大概知晓,这世上,除了我去世了的师傅。
能请得动张良的只有韩信了。
就像我是项羽注定的劫数一样,韩信是张良的心魔。何为对,何为错,我师兄看的比谁都清楚。
只是韩信啊,他无法不去管。
再一次见到韩信时,他的眉目间以满是清冷了,他带来了师兄的信。信里言明让我离间军心,逼死项羽。我问他;为何你不亲自同我说。
他答;这是你师兄的意思,哈哈哈,你何必骗我。
从他怀中撇出一个玉佩,砸在我的手里。
你师兄说,把此物给你,你自会明白。
那是一枚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一株并蒂莲。
师傅曾言,同门胜手足,此玉佩乃门中仅此一枚的信物。若哪此玉佩相邀,定尽力而为,否则当逐出师门,受尽唾弃,不得好死。
这块玉佩不只是一个约,几段话,这块玉佩更是一份恩情。
那日韩信离开后我去看了项羽,我念叨着大王啊,你究竟爱不爱我。
他不言长久的皱着眉头。
我与项羽在一起的这几年,他虽给我锦衣华服,锦罗加身。可好象什么东西,永远差上那一步。
人前我风光无限,受尽独宠。可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道欲言又止的隔阂。
看他不做答,我又言大王,臣妾敬你一杯酒。
谁让你一个妇人来的我的书房,真是大胆,突然间像是终于不耐烦了一样他的嘶吼发泄而出
大王,退下,还有下次丛军出征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一个女子随军出征,成何体统。我还是站着却感觉冷的很,你变心了。
以前你从不这样,红颜成霜,渐渐苍老,原来感情也会随之变淡。
不要再多说了,一个酒杯突然砸过来,碎得四分五裂。
飞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我的手。
他又说;你也不要在我的府上呆着了,看着就惹人烦,明天就回乡下去吧,我给你足够的钱财,安度你的一生去吧。
我得手一直在抖,终于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说出的这几个字好,奴婢告退,若这真是大王的意思,奴婢现在就走,不用等明天了。
什么海誓山盟,天长地久,都只是岁月静好时开的一个玩笑。
一月后,我们俩面对面对峙着;你没有想到会是我吧,拿你兵符,遣散了你的士兵
将你逼到这乌江的河畔。
若前些日子,你没有如此对我,我怎能狠下这心。
他脸上却没有震惊的神情,看着我竟然笑了,那笑容却那般的让我害怕,揪的心狠狠的疼,虞姬,你还是来了。
我不知,我是该盼得,还是不该盼得。
你以为这方园外的大军能困的我住么,你以为你的心事能瞒的过我么。我是项羽啊,注定的王者。是这苍天定下的。
哪个人能违背得了。
我诧异;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包括韩信和我的会面,包括知道,我对你军营做的一切手脚?
当然否则我怎会让你还乡,我不想让你为难啊,美人他走过来摸了摸我得头接着说;
你啊总问我爱不爱你,我以为我的行动已经足够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爱。
我是霸王啊,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认输,也从来没人能教我怎么去爱。
我总以为我给你的就是爱了,虞姬你想要的我统统都给你,不管是天下,还是我的输赢啊他抱紧了我。
我挣脱他的怀抱,好像什么都释然了太难过了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流大王,
让虞姬为你舞一曲吧,多少年来的魔,执着成了今日的过。
长歌一曲,已了无声色,烽烟吹着吹着我就爱了,却无法周全。
什么不说,不说什么,怎么去永远。天边云挡着日光,天涯还没有看见。偏偏云岫,翩翩又偏偏。偏偏误了,恨了,痴了,呆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大王。
我手中的剑,刎上了我的脖子。
血溅了出来。
我看见他慌慌张张的抱住了我,他的手拼命的堵住我留下来的血。
那一刻他竟哭得像个孩子,虞姬,为什么为什么。我抬了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大王不要怪我,我和韩信,其实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你怀疑,可你从不去问,为什么啊,大王。他的嗓音哑的吓人;我怕,我怕我失去你。
我得手放在他的脸上;大王,我自小是孤儿,我是被韩信的父母从河里救上来的
后被送去同师傅学艺,他们皆有恩于我。
韩信父母,养我,我的师傅育我。韩信以恩情相逼我怎能相负啊。
别说了,我统统不在意,只要你活着。天渐渐下起了雨,交叉着,一滴一滴。
寻不见踪迹,我与大王的一生太短了,短的这一舞就已经耗尽。
我从未听过如此悲怆的喊声,只喊的声嘶力竭。
有一阵笑声参着唏嘘,是那么的难过。虞兮虞兮兮奈何。虞兮虞兮兮奈何啊。
这天下能杀得了我的,只有虞姬你啊。
我亲眼看见项羽把长剑穿过自己的胸膛,血一片一片的被雨水冲刷向了整个岸边
雷声阵阵,上天啊,我愿舍弃我王的命运,救活我怀里的这个姑娘。
让这个姑娘,总有日复一日的美梦,再找一个爱她的人,共度余生。
他么悲怆:虞姬啊,这一生我负尽江东父老,唯独未负你分毫,其实仔细想想并不吃亏,我只是难过,你的将来没有我。
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失,我想去抓住点什么却只是徒劳,我拼命的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最后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 ,已是十日后,项羽大败乌江,死于邬江河畔。我的师哥告诉我,这条命是项羽救活的。
他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与师哥已有好几年未见,他好像苍老了很多。他轻轻拍着我,好像那时我还小,我们三个还在一起。我与张良长得小,又没有父母,常常受人欺负。韩信捏着肉肉的小拳头,信誓旦旦的说,我将来一定是个盖世英雄,我要打跑那些坏人,保护爹娘和你们。
张良则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好,那么以后便随了你,你去哪,我就在哪,你若下地狱,我也跟了去。
我们三个人的小手落在了一起,不约而同地的笑了起来。
好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再后来,我一直将自己困在心里走不出来。
我多想霸王死的那天,我也跟着去了,可是我师兄说,你的这条命是替爱你的人活下去的。
乌江河畔,开满了虞姬花,我知道,那是大王的惦念与深情。穷其一生我都不会再遇见一个人爱我如此了。
又过了一年,师兄张良出家为僧,韩信官至六军统帅。
最后一次件韩信,我好像跟他说了很多,我始终无法恨他,可能是心已经死了,抑或是因为他同我一样只是太可怜了,我们都不曾看清,我们真正拥有的和想要的,失去了,亦不想去挽留,因为太骄傲了,骄傲到自卑。
他的目光已不在清冷,脊背也不再那么直了,锐气也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淡,他让我不要去怪师兄张良,他说那块玉佩是他同师兄那里偷来的,师兄是后来才知道的,因此和他生了很大一通气,师兄出家和此事也少不了干系,师兄这几年太累了,总是被我利用,只是他不放心我,所以总是狠不下心走,如今离开是真的绝望了。
师兄他不肯见我,以后若是有机会请你帮我去看看师兄。
我递给他一壶酒,韩信师兄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问完又自己回答自己对啊你们之间从来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的面容罕见的动了动,起身,转过头去。长时间的没有发声,就在我以为他已无话可说想要离开之时。
他的喉头动了动,道:流水若是真的无情怎会心甘情愿的栽花而动。
怎会因花的离去而停滞不前。
流水只是惜花,所以无法挽留。
我心似流水,奈何复转回。我摇了摇头,真是别扭。几次辗转后我去见了我的师兄。
我唤他,师兄,他并不应我,他说施主,这里没有你的师兄。
只有一个僧侣叫子房。
我问他,什么是爱。
他言,护他初心,保他周全。
那你可有想爱之人。
他言,拿的起,放不下。
什么是放下?
心不动,情不痛。
韩信终是死在了,开国六年的一个雪夜。
功高盖主,难逃一死,只是他如此聪明,怎会不知帝王的野心。
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他死时,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也许他早就知道他的死期,只是他也倦了厌了。
他打下的江山,无人同他看了。
他拥有的一切,也只是云烟。
眼前一轻轻飘过的浮云罢了。
他的尸体挂在了高高的城楼,眉目英俊,颜色无双。
嘴角微微的翘着。
是夜,听说韩信的尸体丢了,也有人说是被军中卸了下来。
我知,昨日入夜时分,一袭青衣,从城墙上偷走了那具尸体。
不用细想,那身法,那背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好像一切繁华,一切尘埃,都有了一个定数。
子房,子房,与子同房,未有二心。
往往一个看客能看懂的东西,身在其中的下棋着,却当局者迷。
大王,我最近很难在睡着,一闭眼梦里都是在邬江河畔,你向我伸来的手,我的人生在那一刻,轨迹发生了变化。
大王啊,你在等我么,你让我好好活着,所以我一直再努力。
黄泉碧落,奈何桥头,风萧萧兮。
若有来生,我还希望遇见你。
只是故事换一种发展的方向。
你打马从乌江过,马蹄哒哒,鞭长悠悠。
天青色连着烟雨,劳燕在枝头底飞。
你并未看清那个在邬江河畔的姑娘的容颜,而你匆匆一瞥,却惊艳了姑娘一生
从此姑娘抚琴为你,当歌为你,作画为你,挥袖还是为你。
而你一生戎马,南征北伐,驰骋天下,脚踏万里山河,手掌万物生杀,功成明达
下一世,你不做我的盖世英雄,我不做祸乱你的小人。
我愿做你手中的刀,牢里的寇,身后的兵,眼前的花。
你芳华依旧,而我只默默地惦记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