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慢。”御手洗花子停止拖地,雪白细腻的脸蛋红成苹果,汗豆一大滴一大滴地播撒在日月馆的浴室地面,“好慢、好慢——太慢了!”
“那两个人太慢了!”御手洗花子毫不甘心地继续拖地,“我果然应该跟着去的...”
一张纸片人被风送进浴室,送到御手洗花子手中。
“式神?”御手洗花子捏着纸片人观察,“是姐姐放出来的吗?咦?还有照片...”
纸片人如同一台全息投影仪,御手洗花子摸到上面的印记,一张照片顿时浮现。
照片里,日月明日对诺依说话,诺依脸颊通红。
“嘲,菜刀借我。”“你要那做什么?”“只是去杀一下那个管理人啦,嘻嘻嘻...”“啥?”御手洗花子貌似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夕阳出现,正与天空约会。
“四十九院——”地下停车场内,日月明日不由自主,“夜路——”
“怎么回事——”日月明日的心中如被乌贼喷上墨汁,浑浊起来,“脚——身体——在发抖?”
“心脏感觉像被捏住一样吧?”千疋真备洞察日月明日,心想,“因为‘灵魂’产生拒绝反应...对四十九院夜路这个存在...你要牢记这种感觉。”
千疋真备的袖口掉落一张纸片人。
“那是诺依的——不,”千疋真备幽幽地说,“明日——那是你们家族的...敌人。”
夜路身旁站着一个保镖,他的身材可与野牛匹敌,左眼上有战戟纹身。
“敌...”日月明日说,“敌人?”
夜路唯以右眼注视日月明日,已令日月明日双腿发虚。
“哎呀。”千疋真备接住倒下的日月明日,“勉强移动的话,心会坏掉唷...站在我身后吧,我布下了结界。”
一张纸片人渐渐升离地面,环绕四条闪电。
“你离开‘四十九院’,”夜路的左手抚摸银发,“已经过多久了呢?”
“我好想你啊,”夜路看着诺依,“我的仆人。”
“千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和四十九院...”“我说过了吧?这也算是工作。”千疋真备对诺依的话不以为然。
“看你的样子,似乎仍然抗拒吸血这回事呢。”夜路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停车场内,“诺依古洛奈。”
“诺依她——”日月明日暗想,“抗拒吸血?”
“‘诺依古洛奈的所在之处,就会出现怪异’,”夜路继续说,“亏我特地为你一个人,制定了这个规则的说。”
“闭嘴...”诺依咬牙切齿。
“逃离我身旁时的你——”夜路肆无忌惮,“原本更强大、更残酷...也更美...”
“我叫你给我闭嘴!”诺依的吼叫抵住夜路的双唇。
“到死都要妨碍我吗——”夜路脖颈系的领带扬起,“日月明寿...”
“这家伙也知道曾爷爷的事?”日月明日在千疋真备的支持下站稳,心想。
“咣!”“混账!”诺依打出架势,双眼如同火凤涅槃,她的身体被一道道雾簇拥,“不准你...提起...”
“明寿啊啊啊啊!”诺依双拳带电、步履生风,揣着仇恨,射向夜路。
“轰!”夜路的保镖双臂交叉,挡下空中俯冲而下的诺依,又抓住她的右手,旋转三百六十度,“喀!”他即将生生折断诺依的右臂。
“啪滋!”一张纸片人飞到保镖和诺依间,弹开彼此,化作一堵闪电墙,墙面流动各种符号。
“好了,好了,”千疋真备掰响脆骨,“各位稍微冷静一下吧。”
“不要以为一直耍任性,是可以被原谅的,千疋!”保镖左手被千疋真备的闪电墙刺伤。
“我还想说,这个司机块头真是大呢,”千疋真备不让口舌之利,“原来,你就是‘朱盆’啊...希望你别误会,我和你们,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
“没错,但正因如此,我更无法理解,”夜路伸起右手,“刻意让我和诺依见面,对你有何好处?”
两张纸片人抵在千疋真备鼻尖。
“算了...”夜路继续说,“这种剧本也很不错。”
“来吧,”夜路右手食指一勾一勾,“快回来吧,诺依古洛奈。”
诺依如惊弓之鸟,不敢上前。
日月明日的双手搭在她双肩。
“你快退下!”诺依担心地说,“你的精神会崩溃的!”
“诺依...会...”日月明日气喘吁吁,“用那种表情...笑的原因...原来...”
“哗!”“就是...”日月明日周身腾起光华,胜过蟠龙戏珠,“因为你吧!”
日月明日身上放射强光,整个地下停车场霎时宛如白昼。
“四十九院的压力——”“被弹开了——”千疋真备欣喜若狂,朱盆目瞪口呆。
对于现在的日月明日,诺依无限钦佩,夜路不屑一顾。
“不准...”日月明日走进闪电墙,与夜路对视,“你...对...”
“结界...糟糕...”千疋真备眼看日月明日即将触碰闪电墙。
“夜路少爷,请您后退!”朱盆挡在夜路面前,神色大变。
“咝。”闪电墙对于日月明日,只是一挂水帘。
“不准你对...我的家人...”日月明日说,“出手!”
夜路站在原地,眉头紧皱,严阵以待。
“咚!”日月明日说完,两眼一白,一头栽倒地面,昏厥过去。
“明日!明日!”诺依扶着日月明日,“你这个大笨蛋,太乱来了...”
“‘九字结界’支离破碎...”千疋真备双手藏在袖中,“这种程度的话...”
“...四十九院少爷...”千疋真备继续说,“我想让你见的人,不是诺依唷...而是明日。”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夜路问。
“没什么。”千疋真备整理一下海藻头发,“只是想介绍我们引以为傲的管理人,给你认识认识。”
“他会成为日月明寿的再世吗?”夜路不知对谁说,面目爬满无情。
“你自己应该可以感觉到吧?”千疋真备微露左眼,与夜路的右眼互攻。
“朱盆,退下。”夜路推开朱盆,“我要在这里...毁掉这个少年。”
“别开玩笑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诺依紧怀日月明日,向夜路大吼。
“那就吸血吧,诺依古洛奈。”夜路客气地说,“你要知道,现在的你,无法保护那个少年。”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千疋真备挡在夜路面前,“否则的话,我无法继续旁观喔。”
“乳臭未干的小鬼...”夜路瞪着千疋真备,“有办法吗?”
“要试试看吗?”千疋真备藐视夜路。
“时间来得及——”千疋真备想,“吗...”
“哗咻。”夜路身后,凭空出现一个十字裂痕,“轰咣!”御手洗花子手拿菜刀、带着巨手飞出,栀子嘲随后。
“姐姐!”御手洗花子狂叫。
“花子?嘲?”诺依不可思议。
“时机正好!”千疋真备的双臂蜷于向后甩动的双袖。
“让你们二人独处,果然是错误的啊!”御手洗花子挥舞菜刀,“姐姐的纯洁由我守护...”
“啊咧?”御手洗花子的菜刀转向夜路,她与他僵持。
“花子!”栀子嘲大喊,“快点!空间转移之术!”
御手洗花子身后的巨手如童话中的魔藤,迅猛生长。
千疋真备以百米冲刺之速,冲到诺依和日月明日身旁,抱起二人。
“想逃吗?”朱盆迎来。
“诺依!”栀子嘲大喊。
“我知道!”“轰!”诺依双拳砸地,升起一堵又一堵石墙,众人与夜路、朱盆隔绝。
“哎呀哎呀,有人来接我们了,”千疋真备背着日月明日,双眼毕露,他向夜路抛个媚眼,“虽然依依不舍,但今天到此为止...拜拜咯。”
夜路立在原地,以目光与诺依交互。
“好。”夜路后退,“反正好戏现在刚刚开始。”
“嗖!”一阵极昼过后,又是无边极夜。
“日月...”夜路冷笑着说,“左眼...真痛...”
月升日降,日月馆的管理人室里,日月明日昏迷在床,诺依坐椅子上看着他,左右是御手洗花子和栀子嘲。
诺依的双眼如骷髅般枯涩,阴霾笼罩着她。
“诺依...”栀子嘲担心诺依,“这里交给我们...”
“抱歉...”诺依说,“让我和明日独处吧...”
“姐姐...”“那就麻烦你了。”御手洗花子对现状似懂非懂,被栀子嘲牵走。
管理人室里,仅剩诺依与日月明日。
“嘲...”走廊上,御手洗花子说,“刚刚披着黑红斗篷的人,到底是谁?”
“那种感觉...”御手洗花子继续说,“不是人类,也非‘怪异’...”
“我只听诺依说过一点点,但光看一眼就知道。”栀子嘲回答,“那家伙是四十九院夜路,统领四十九个‘怪异’的——夜之王。”
管理人室里,诺依的表情写着她的难堪,她回想夜路那些话。
诺依双腿站直,一双黑色丝袜随之笔直,月容姣好。
诺依轻轻坐在日月明日的被褥上,双手支床,带有尖牙的口移向日月明日的脖颈。
她的双眸,掠过往昔、掠过剧痛、掠过那个愿接受她的懵懂少年,日月明日。
一切都在安静中屏息凝神。
“叨叨。”管理人室的门响起敲门声。
“我进来喔,”栀子嘲端着茶点,推门走入,“诺依,你最好吃点东西...诺依?”
管理人室里,仅有尚未苏醒的日月明日和寻找诺依的栀子嘲。
“吱呀——”日月馆的庭院边的铁栅栏门,和着月光,被人推开。
诺依抚摸铁栅栏门,不是金属的冷,而是日月馆里无法忘怀的暖。
诺依的双眼再次回望日月馆,她要把这个地方,以她难见尽头的生命,作为永远的情愁。
“你想逃走吗?”千疋真备倚着日月馆的围墙,双手藏在双袖,海藻头发引来几只萤火虫。
“我...已经决定了...”诺依背对着他,“只要我继续待在这里,就会让大家身处险境。”
“诺依古洛奈,‘灾厄的凶光’。”千疋真备轻描淡写,“你有点小看他们。”
“但是,我不能让明寿那种情况...再次上演。”诺依痴痴望向夜空,就如她在日月馆时那般,不过,没有那个少年与她邂逅,“我已经——不能再次失去家人...”
“真遗憾...”千疋真备没有挽留。
“再见了,亲爱的日月馆...亲爱的家人们。”诺依仿佛天生要强,但是,情至深处,终觉悲楚,“再见了,亲爱的——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