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闻此,心下了然。启帝的话,她如何会信,她知道宫中并非没有可嫁的公主,只不过是因为世人皆知战败国的和亲公主到了敌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皆不愿嫁而已。启帝弃她十七年,又怎么会突然给她封号,接她离开冷宫。不过是因为 ,她于他有利用价值。
风轻倒也无所谓于嫁与不嫁,左右于她不过换个栖身之所。思及此,她道:“父皇赐儿臣生命,能为父皇分忧,儿臣自是荣幸之至”
启帝对她的回答,有些惊讶,他觉得他弃她十七年,她怎么会愿意,听到她说愿意,他心中还是滑过一丝愧疚,他第一次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儿,十七年了,她生得极好,发若丝绸,肤若凝脂,淡眉如秋水,玉肌清风随,一身素洁白衣,淡雅出尘。像极了当年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惠妃。
“你能如此识大体,朕心甚慰,和亲队伍于半月后出发,届时你将是南齐最尊贵的公主,你且在落华宫休养半月,在此期间,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像父皇讨要”启帝此时俨然像一位慈父。
风轻颔首谢恩,风轻本想起身告退,但她忽然想到她不明不白的嫁了也就罢了,总不能不知道嫁的是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己,她倒是知道,这个彼,自然要问问。
“敢问父皇,不知风轻所嫁何人?”
启帝放下手中奏折,望着她道:“北苍宸王墨无痕,此人骁勇善战,武功独步天下,与北苍当今的皇帝乃是一母同胞,权势极高,你嫁去后,切记小心行事,切勿破了两国和睦”
风轻露出一丝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儿臣谨遵父皇旨意,父皇若无它事,儿臣告退。”
启帝冲她摆了摆手,风轻行了礼,便告退了。
风轻由太监领路,直接回了落华宫,打发掉宫女,径自躺在床上。她有些累。自惠妃离世,她独自一人过了十年。这世上,她没有什么是可牵挂的。启帝将她作为棋子,她没什么好伤心的。她可以一走了之,左右没人拦得住她,只是她不想。她这些年,一个人委实太无聊了,她记得她第一次出宫是在三年前,那时惠妃留给她的那本秘籍,她也会了七七八八了。出宫之后,她漫无目的的乱逛,不知怎么就逛到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她自己一个人冷清惯了,只有人熙攘攘,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她那时站在人群中,看着所有人脸上带着笑意,对那对新人表示祝福,她那时有些羡慕那对新人,得世人祝福。那时起,她便想如若有一天她可以着一身嫁衣,站于人群之中,接受他人祝福。所以,启帝要她嫁,她答应了他。为的不过是,像三年前那样。至于嫁过去之后,她倒也不甚在意,若是过的不顺心,她大可一走了之,自此天涯海角,一人潇洒。左右启帝如何,南齐如何,与她无关。
风轻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再醒来,已是傍晚。一个着粉衣的十五六岁的宫女见她醒了,便道:“公主,奴婢芸春,奉命侍候公主,公主可要传膳”
风轻并未出声,只是托着腮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她一会,芸春被风轻盯着,大气不敢出一下,在她觉得自己就要承受不住这目光时,风轻忽然出声:“传吧,清淡一点就好”
那宫女如获大赦般匆匆出去,风轻不由轻笑出声,她不过盯了她一会,就把她吓成这样,胆子未免也忒小了。
芸春办事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已布置好了,风轻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觉得自己过去十年去御膳房顺来的东西委实不怎么好,风轻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
风轻觉得自己倒真有些饿了,坐下便直接开吃,她自然注意到了一旁侍候的宫人眼中滑过讶然,但她不怎么讲究吃饭时的仪态,毕竟无人教过她。
用完膳,风轻屏退了宫人,她白日已睡过,今夜是注定无眠了,风轻见外头明月当空,又想起今日是十五,是她练功的日子。
风轻所练是噬月心法,此心法在江湖失传已久,相传曾有一位名为追云的人,凭此心法以一己之力打败天下各路豪杰,只是自追云死后,这本秘籍也下落不明。自两年前,风轻就已发现,以十五月光为辅,她便可事半功倍,两年前,她在宫外无意发现一处山洞,洞口直冲十五之月,且极为隐蔽,自那之后,每到十五,她便去那练功过夜。
风轻将长发盘起,取了面纱,便运起轻功,直奔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