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人
十二岁的时候苏漓便在翻阅了家中柜子里的一堆杂书之后,有了重大发现—但凡被记载的伟大爱情,都伴随着物体的迷之掉落。
“ 同学,你的书掉了。”
“小姐,你的面纱掉了,”
“大侠,你的玉佩掉了。”
“娘子,你撑窗户的小竹干掉了。”
他屁颠屁颠的跟在隔壁班纪亦后身后好多天,他出门上学的时候跟着,他去游泳馆游泳的时候跟着,他去路边摊吃羊肉串的时候跟着,他去足球场踢足球的时候跟着……
跟了5天没有一点收获,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眼见着从足球场下来的纪亦拎起搭在栏杆上的外套,外套里的一包面巾甩了出来。
苏漓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连带着撞到两个人,一把把那包“心相印”抓在手上,大喊一声:“同学,你的面巾掉了!”
纪亦转过头来,一副惊吓过度的神情。
苏漓还不死心:“我们用的是一个牌子的面巾纸,好巧哎。”
或许是她脸上的神情夸张了些,纪亦看他的时候完全是莫名其妙的神情,但莫名其妙的眼神也挡不住苏漓眼里的星星—“隔壁班这个小哥哥怎么就这么好看。”
他“哦”了一声,瞄了瞄那包只剩下一张面巾纸的“心相印”。当时是冬天,苏漓感冒,一不留神鼻涕虫从鼻孔里掉下来,她赶紧用力地吸了一下。
“给你用吧。”纪亦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转过头加快脚步走开,唯恐苏漓的鼻涕甩到自己身上。
苏漓对意中人的第1次尝试,卒。
纪亦打小就是学霸,稳稳当当的进入了重点初中。
苏漓的成绩却不行,从小捧着各种言情小说,铆足了劲也够不到的分数线的那种,对着老爸哭哭啼啼半天,保证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老爸才缴了高额借读费,把他塞进纪亦的那所初中。
入学典礼上,纪亦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苏漓在下面又蹦又跳,把手挥得老高,典礼一结束,就冲到记忆面前:“好巧哎,我们又是同学。”
互联网那时候还不流行,“哦”这个字还没有被评为最伤人的几个字之一,但纪亦已经深谙此道,人就给了疏离一个“哦”字,而后面无表情的走了。
梳理一把,抓住身边以体育特长生身份进来的哥哥将丞:“天啊,纪亦好酷,我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他。
“ 苏漓,你疯了吧?”蒋丞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用力弹了一下,“女孩子家的,知不知羞?”
晚上爸妈加班不在家,蒋丞咚咚咚的敲门:“苏漓”
“ 干嘛?”嘴里叼着言情小书的苏漓把房门拉开。
“看电影不?”将丞杨老杨手中的老式电影票,“我哥们儿好不容易弄到的,最近可红的一部。”
那时候电影院还没有时兴,小县城只有一家,潮湿老旧,鲜少营业,偶尔会有学校包场,播放一些爱国教育片和禁毒宣传片。
疏离和蒋丞去的晚了点,电影已经开始放映,里面黑漆漆的,他两猫着腰窸窸窣窣地钻进去,苏漓不时惊呼一声:“将丞你这个大蠢货踩到我脚了。”
几十岁的时候看《大话西游》,都是懵懵懂懂的。苏漓瞪大眼睛,只记住了一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脚踩七彩祥云还娶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漓心中想的自然是纪亦的样子,一个人在坐位上傻乐了好久。
蒋丞也看得不太明白,但觉得最后的尾片曲很好听,骑着自行车带着苏漓回家的时候,已经能顺嘴有模有样的哼上几句。
“……开始/终结/总是/没改变/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你哼的是什么?”苏漓的拳头捶在蒋丞的后背上。
“哎呦!”蒋丞夸张的叫了一声,“苏漓,一个女孩子家的那么凶,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屁话!”她有是一拳。
初中三,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纪亦有苏漓这个跟屁虫。
“玛丽苏”小说看多了,苏璃怀端着只要勇敢坚强就一定能收获辛福的少女心,纪亦不怎么搭理她,她也不伤心难过,在学校里见她,仍旧老远的喊着他的名字冲过去:“纪亦,你吃的鸡蛋灌饼?好巧哎,我昨天也吃鸡蛋灌饼。”
纪亦一脸黑线:“这有什么巧的?学校门口的包子店关门了,只有鸡蛋灌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