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

听到这个消息，她完全不感到高兴。

按规矩来说，做完任务在手表上解绑就可以了，是不需要回组织了，更别提他说的“看护”。

要不就是受伤了，要不就是被囚禁了。

而他冲她直接的提到16号，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她缓缓抬眸盯着他嘴角的那一抹令人生厌的笑，手里直冒汗。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

“组织里都知道他们体内有自爆的芯片，却不知道那芯片还有定位的功能。”

她一滞，竟觉得后颈处的那个疤痕隐隐发烫。

她咽了咽口水，喉咙一阵干痒让她忍不住咳了一声。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用这个芯片杀人吗？”

“不不不，你们俩可都是组织里优秀的成员，没必要都去死，不过，按照规定，至少有一个得牺牲……”

她无法掂量这话的真假，也无法判断他们到底要如何处置。

这一刻她感到彻骨的绝望和无力，他们根本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就像现在，她只能直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待上级来判决她是否能活。

她看向那明晃晃的灯，白光是那么清冷，却又好似灼热的能灼伤她的眼。

在那白光间，她仿佛看见了她和16号在一个废弃的仓房温存的回忆。

他们想到过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一起死。

反正这样重复的、没有良知的靠夺取他人性命只为达成任务的日子，他们也过够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提起过只活一个的结果，或许他们都曾在心中有过这样的猜想，没有说出来罢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失去一方，绝不会独活于这个令他们毫无留恋的世界。

“16，哪怕有一天有人拿枪抵着我逼你说你不爱我，我也不希望你说你不爱我。”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说不爱你。”

……

最后她什么都没遭受，没有酷刑折磨，也没有狙击枪解决了她，只是把她关在另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说是让她考虑一段时间。

把他们关起来，这些上头的人也正好趁这段时间打主意。

她没了办法，只能日复一日的在那个空空的房间里发呆、等待。

她想16号大概也是一样的情况，被关起来等候发落。

她一遍遍的回想和16号的从前，想着想着她突然就释然了。

如果注定不能活着相爱，他们也绝不要死别。

组织里的成员几乎从不联系，遇到异常棘手的任务才可能随机搭档，所以她也压根不知道是否有过这样的先例，更不知道最终等待他们的除了共死还有什么。

……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最终的决判。

本来以为这几天打足了预防针，不论是怎样的结果她都不会再感到心惊，可是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

戴着面具的男人就那样悠然的站在那里，吐出最残忍的话。

“16号那边已经做了选择，他选择杀了你。”

“不可能！”

她呼吸停了一瞬，很快逼自己冷静下来反驳他，他们一定是在耍手段挑拨他们，好彼此斗个死活。

可她怎么会相信他会作这样的选择，他怎么会舍得杀了她。

“你们也对他说了一样的话吧？我要见他。”

面具男沉默了片刻，脸上挂着的虚伪的笑容让她无时不刻不想撕下来踩在脚下。

“你们早该认清，你们就是组织的工具，竟然还自寻死路。”

“可惜我们一身反骨，偏偏不顺了你们的控制，你们以为我们会是唯一……”

“你们当然不是前辈，早在你们之前就有过这样可悲的人，但是你放心，组织自有组织的手段。”

她自以为自己可以以一副早已洞悉全局的姿态在这场对峙中取胜，却还是被他的胸有成竹击溃了心理防线。

“我不听你在这儿念经，我要见16号。”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再完成一个任务。”

她的手表微微缩紧，她低头一看，传来了一个新的任务。

蓝色的淡光在手表边缘微闪，计时也在这一瞬开启。

“他们是谁？”

她看着手表弹出的信息表，问道。

“你怕是许久没接任务忘了规矩。”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只要执行服从就好了。

“……完成了这一单，就会让我见16号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