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重冰峰连绵无绝,冲地而起,直刺银天,没有一丝云朵敢漂过这里,只好静静沉落在崖间疑固,等待着坠阳将这抹死寂点燃,焚烧成火烬。 诸赞似乎终于听到了众生的求愿,将层层腥色泼个尽透。
此时一个身着绛红色藏袍的男子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皮制行囊一点点爬上那万仞之间唯一点平坦,久久趴在那里,才将浮雪一点点耐心抹去,双手轻轻把行囊横放。
四周鹫鹰盘旋,肥硕的身子露着殷紫的毛片,阴冷的金眸注视着来者,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可那人也睁睁看着它们发呆,冰冷脸上的一丝悲伤刹那弃斥颊边的凸肉,狰狞的眼眸莹莹藏进翻飞的灰发,他低下头,定了决心,粗鲁地扯开皮囊一一半架赤裸的骨。
鹫鹰们感到无聊,气乎乎地飞远,头也不回。
而男人什么都没有感到,面对那架裸体的枯骨拔出腰际的藏刀,狠狠将那具人骨一砍两半,大骂着话该,也配喂鹫!
似乎不够解恨,又加上几刀,再干脆一脚都甩进悬崖,看着它连回声都没有便没了痕迹,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了。
男子一下子跌坐在崖边,左手紧紧攥着一串澄黄的密蜡佛珠,细细抚摸着每颗上的暗文,像是安慰着谁,让逝者安息,自语着: “玛吉阿米.... 玛吉阿米啊……"
不知道,这是一句话,还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玛吉阿米,不可追寻之梦。
毕竟人生就是一场戏,人人都是戏子,只不过,有人假戏真做,忘了种种;有人真戏假作,反误了卿卿性命……
白茫茫一片到也真是个干净。
飞驹渺渺,蹉跎载载,泛黄的经幡下湛蓝的纳木措宛若一面雪山赞梳装的镜子, 对着芸芸众生笑得绚烂,一个男人久久伫立,也温柔凝望着她,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情感,也望着他:冷风中翻飞的绛红色藏袍上绣着华丽的金莲法轮花纹,银制绞文腰带上镶着圈圈绿松石和琥珀,系一柄青铜色藏刀,与吊着的几圈鸟黑的佛珠一并叮叮作响,灰黑夹白的长发掩住半边左脸,编一及腰长辫搭在肩上,左鬓白发也编成小辫子,坠着一粒红珠。而那只戾眸迸着血光,将凸起的三道新肉填满怨气,像是从炼狱偷渡人间的刹罗,但他确实是一个喇嘛,无人问津的哑巴喇嘛。
现在叫乞叉底檗婆的哑巴喇嘛默默漂泊在漫长而无尽的时间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穷尽一世又一世,尽管已然忘记起因,忘记所寻之物,但执念终会指引他寻到,因为有人对他说:
将来我死了, 麻烦您帮助把我的骨灰洒在那些宝贝桃花树下……
他必须为她完成夙愿,他对佛祖发誓。
戏作得真了,便成了生活,而生活作得假了便成了戏。
这荒唐的世界今天也在照旧运转,明天也会是这样,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它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可即使这样,为什么仅仅不容得一个你……为什么呢……
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苦难由于死亡而得到终结。
你捂着胸口上被插进的匕首
不敢拔出来,不拔出来
还有一点时间料理后事
拔出来,就会失血而死
你怕闭上眼睛
就再也不能睁开
你就忍着激荡不已的剧痛
等待着我
你要亲口告诉我
有些法律不公正
有些敌人永远不能宽恕
有些人心从来就是魔鬼
可是,历史只写给成功的人
在他们的笑声中
历史学家分不出凶手
在他们的指点下
后人看不清真相
在历史面前
我们只能接受谎言
历史不是我们改写的
却由我们传播下去
但愿我们出生在百万年后
今天依然还是兵器时代
一一竺子
解脱了,她生命中被土地、政权、国家、肉身的束缚的魂魄替她做了人的选择。
她在生命意志到最后一刻选择了成为包尔之金的塔塔尔恼应,而不是一个普通国家的一片普通的土地,把生命送还给给予她生命的人。毕竟她是一个怪物, 满身反骨的妖怪,她如是向世界宣告:
我不代表国家,不代表政权,不代地区,我只是一个与这片土地关系紧密的人,我能做的也只有记录这片土地的记忆。
但是一一
鞞杀社窭噜……孛端查尔..谢谢……
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呐。
有个词叫"前仆后继",所以这件事并不重要。
" 小东西,蒙国离中国那么那么远,你怎么看得到我?"
"反正一直看一直看就看到了呗!”
“求求你们……谁能……救救她……”
其实当所有当事人死去时,本情才会以原貌逝去,有人再多的推测,也只是小说画本,仅能确认大事件而己。
"求求你们……谁能……救救...…"
救救塔塔尔恼应!
救救你们的将军!
你们的土地!
没有必要救一个叛国贼。
我突然觉得牵端查尔蒙合黑很可笑,真的很可笑,他忘记了战争的存在,抱着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大哭,一点也不像一个大呼拉尔,或者一个国家,到像一个真正的大爷痛哭他的小东西,仅此而已。
这很荒唐,非常荒唐。
像一幕喜剧,哭得人哭不出一眼泪,吼到嗓子嘶哑发不出声才成了默剧。
那抱住的尸体更是可笑,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活像一个贞子,万分有违和感地套着解放军装,手里紧握一把每个士兵都应该有的普通手枪,对准自己。
喂,你看,一个上战场畏敌自杀的胆小鬼,被她的敌军首领哀悼,多么可笑!
所以,没有人会理会的。
世界一瞬问被剪割成了两张画,一边是和平的悲痛,一边是 战争的欢乐,可战争好像也成了人,不忍心打扰亲人的苦痛,收敛了他玩具的噪声,整理出一寸山河以供毫无交集的人平静地悲伤。
可是,我们应该控告谁为这一切负责?
新生国度的大呼拉尔……吧。
墨竹色清银黑的双眸望着我,笑得无奈:“班禅大人,乞叉底檗婆,西方……我对不起您。"
语罢,她便走进冈仁波齐翻涌的雪浪中。
死亡,一种是肉体的征服者,一种是是魂的殖民者。
无论如何评价都太肤浅无知了。
原来都一样啊。
你说是不是?玛吉阿米。
从今往后,再也无人能讲述你的故事了呢。
浸透墨泪的长夜,万物皆不可见,一簇昏黄的灯昏昏欲睡,绛红藏袍的男人却始终捧着一页残破不全的纸,一动不动看着其上张牙舞爪的蒙文。
就好像野马一样肆意飞溅。
他一直觉得有点好笑,他想问一一
那人是否下的诏书会让大臣们抓耳挠腮?
他放下这系纸,又从一旁的箱子里随手抽出一页纸,箱子的一角却卡住一段帛,“咔”一声把那卷纸撕两半。
一半摔在地上哭,另一半挂在箱子上巴巴地看。
男人一怔,马上拾起那半卷轴,一点点抹去上面的浮尘,轻轻抹开那半卷画像,画像中人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能跟你去朝圣,给,见画如见人,反正都长着一张脸。"
男人想回答。
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风呢?
哗哗地响,把那人的话都吹走了,落进了男人久远的回忆里。
吵架可以比作一场战争,双方持有自己的正义,以本死对方为目的,不惜用最污秽下流的语言来杀死对方,这是因为他们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伤害最爱他们的人,其他的人是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的。但是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情愿放下武器,用绥靖政策保护你,我始终明白,我不明白正确与错误,更 不明的我们为什么如此信任真理。
说,你没有父亲,你父亲早都死了,所以才会有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人。
因为什么呢?
我们也许都忘了,这不重要。
说了忘记了就可以把一切都磨过去。
反正我是个我不知道的斤斤计较的人。
反正就是荷求你,自己从不知道干过相同的事。
反正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在意的。
所以我把舌头割下来像垃圾一样干脆的扔掉了。
因为我伤害了你。
你担忧我是否真心诚意。
所以我把心割出来送给你。
我看着这颗心脏,它看着你掉眼泪埋葬我,可是我的手早已没有力气再为你抹去眼泪,只能干生气。
你看,玄都怒放,如火如雪,多么美呀,今天的天气也是那样明朗,所以不要哭了吧!
互相撕下对方面上的伪装,赤裸裸地对峙。
大概习惯了各式与最初认识不同的事物,就不会时时为所谓的公正而痛苦了吧。
这是第多少次轮回呢?
我们所有人都应当闭上眼睛了。
做最后一个好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