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好看

除夕佳节，天帝大宴。

宴会结束后，偏殿中坐着些闲聊的仙人，讲着讲着便谈到了三十二天的后继小仙君们。

仙人们都说妙成天白砚(yan)那小子真不错，温文尔雅，内敛稳重，日后必是仙界的栋梁之才。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白砚就坐在一旁，带着微笑，拿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茶，耳朵听着他们说话，眼睛则看着院中跑来跑去的几个小面团子，野兔一样地上蹿下跳，成何体统！

小孩子们中，一个裹着鲜艳裘衣的小女娃尤其显眼，一群仙官边追着她，边唤着:“小心，小心。”小孩儿在仙官之间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跑到梅花树下，双手摇着树干玩，白的雪花、粉红的梅花一起簌簌地落在她头上。

她越玩越开心，之后竟要往树上爬，结果却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白砚以为她会哭，至少也要发发脾气什么的，结果她却只是抹了抹脸上的雪，呲牙一笑，然后一骨碌滚到雪堆里，骨碌碌一路滚到门里，直滚到他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白砚微微皱起眉头，踢了踢腿，还不等他生气，那小姑娘就顺着大腿爬到了他怀里，眼巴巴地看看他，又瞧瞧庭中的梅花树，委委屈屈的。

他叹了口气，抱着她来到庭中，折下一枝梅花塞到她手里。

小姑娘立刻开心起来，搂着脖子在他脸上啄了好几下，口水粘在了他英俊的小脸上。她声音甜甜的，对遥遥而来的天帝道:“父皇，我找他。”

天帝笑得慈祥:“阿狸为何想要他啊？”

闻言，白砚的心情糟糕透了。在她面前，他就像是一个玩物，没有自尊，任凭她掌控。

白砚本是凡人，只因五岁时误食仙丹，才飞升到天界，误打误撞之下成了妙成天上一位帝君的徒弟。

他和那些天生就有法力的神仙不同，偌大的仙界，芸芸仙家，唯有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人人都道他好，他却看得出来他们眼底的轻视和鄙夷。

白砚心头乱糟糟的，天帝和小姑娘接下来的对话他也没听清楚，只是一门心思想快点离开这里。好在没过一会，天帝便从他怀中抱走了小姑娘，临走之时还拍了拍他的肩，玩味的眼神讳莫如深。

离开青云殿回妙成天的路上，身后的小仙侍小声道:“那位是天帝的小女儿春山帝姬，闺名阿狸，深得宠爱，而如今陛下尚未有皇子。”

他明白那话中的深意，他只是不愿意去想。

只要娶了这位小帝姬，便能夫凭妻贵，甚至有可能在天帝退位之后，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这并不是一次美好的初见，白砚打心底不想再见到春山，而春山却记住了那个抱她摘花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