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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毁情

哥哥的这番怒吼显然让吴阿姨有些错愕,她先是呆了几秒,随后脸一下子更阴沉了,阿姨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我从来没见过她有过这样的表情,啪的一声几乎响彻整个屋子,一个耳光生生的落在了哥哥的脸上。

我满脸的惊愕甚至已经忘记了额头的疼痛,那一记声音很响我无法想象如果落在我的脸上会有多疼,爸爸也有些发懵了显然他也没想到阿姨会如此的激动,反映过来后爸爸立马把哥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尚香都说不是重言弄的,你这是做什么?”爸爸有些心疼的望了一眼哥哥劝说道。

话音刚落,哥哥那充满怨恨的眼神突然扫视到了我的身上,他猛的一下推开了爸爸,我能看到他漆黑的瞳孔里已经泛起了点点晶莹,那个耳光不止打在了脸上应该已经连同心一起打了。

“你们两个少在这里装好人,都是你们害的!我恨你们!”哥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的憎恨,就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抛下话后,他便一头冲出了大厅朝着大门外面跑了出去,此时的他还穿着睡衣,外面已经是满天飞雪,就这样出去肯定会被冻死的,爸爸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急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阿姨已经帮你教训了,以后他不敢再欺负你了!”阿姨半跪在我的面前轻轻的抚摸着我的额头,眼睛却已经湿润了。

我知道其实她也不忍心打哥哥,都是因为我,阿姨不想让我自己没被受到重视,所以她总是很小心的尽量把我和哥哥这两碗水给端平。

“对不起,是我自己不小心的,阿姨你不要再打哥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跟着一阵发酸,我不想看到阿姨为我而去伤害哥哥,我更不希望哥哥因为这样而更加的厌恶我。

阿姨并没有再说什么,她找来了药箱替我小心翼翼的处理着额头上的伤,我们就一直这样保持着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刚想张口说话却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心说这铃声还来的真及时,这样一来气氛就不会那么沉闷了。

阿姨拿起电话了,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我清楚的看到她此刻表情上的变化,从刚开始的平静逐步变成了紧张,之后脸色煞白重重的挂上了电话。

“阿姨怎么了?”我很是不明白望着她,不知道究竟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但我却听不到她的声音,我有些着急了,她这样的反映到底意味着什么?

“阿姨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我加大了嗓门摇晃着她的胳膊继续问着。

被我这么一摇她马上就回了神,反手抓着我断断续续的道:“你…爸爸…出…出车祸了!”

话音刚落我顿时恍惚了一下,才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怎么就车祸了,我脑子里开始浮想各种触目惊心的车祸现场,心不由的紧了起来。

阿姨立马叫上了司机,拉着我钻进了车里直奔医院,我此刻的心情就像外面彻骨的寒风大雪,凉到了骨子里,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才缓缓的停了下来,这是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医院,阿姨紧紧牵着我神色慌张的直冲到了咨询服务台那边,现在已经是深夜咨询台前两个年轻的护士此刻正打着盹没发现我们的到来。

“孙坚,在哪个病房?”阿姨用手敲了敲服务台,劈头问道。

两个护士显然被阿姨突如其来的声音给下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立马精神抖擞了一下,然后在电脑键盘前敲打了几下回答道:“五楼!405号病房!”

我们连电梯都没来得及等就直接往楼梯方向跑,气喘吁吁的爬完了五层楼梯后,我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走楼梯累了还是因为紧张怕面对,此刻的心犹如在打鼓一般不能平静。

推开病房大门里面异常的安静,我看到爸爸正平静的躺在病床上,洁白的被褥包裹着他的全身,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我猛然又是一阵急促的狂跳,我怕看到不该发生的事,我慢慢的挪动着步子离床越来越近,当我看到他胸口微微的起伏时全身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心跳慢慢的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再望向阿姨她也跟我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僵硬的脸这才放松了下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的声响,爸爸紧闭着双目缓缓睁开了,我一时没控制住突然冲到了他面前大声的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明明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但还是没忍住。

“傻丫头,爸爸不是在这么,哭什么!”爸爸摸着我的脑袋轻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伤在哪儿了?!严不严重?”阿姨眼里也泛着泪花,心疼的问着。

爸爸咳了一下,艰难的撩开了被子只见他的左腿已经被纱布裹着,鲜红的颜色染满了整块纱布,显然还没有完全止住外流的血液。

“被车给撞了腿骨折了,医生说做完手术就没事了!”爸爸虽然极力的表现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但是他那微微拧紧的眉头还是说明了他很疼。

我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没有看到哥哥,爸爸明明是追着哥哥出去的,现在他受伤了那哥哥呢?他会不会也一样的被撞伤了?

“你快去看看重言,孩子可被吓得不轻啊!”爸爸有些担心的嘱咐着。

就在这时一个戴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先是打量了一下我们然后又看了看爸爸,随后摘下了口罩道:“你们就是家属吧!”

阿姨冲着医生点了点头慌张的问:“医生,我先生他没事吧!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放心吧!只要术后多家调理锻炼,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说起来还亏得你丈夫给这么一挡不然换做是你儿子的话恐怕就糟糕的多了!”医生边说些然后又把口罩给戴上了。

我跟阿姨都愣了愣,马上又回头望着床上的爸爸,原来爸爸是为了哥哥才出车祸的,可他却并不打算让我们知道,我居然无耻的有些开始嫉妒哥哥了,爸爸正在试图努力的把自己的爱分给哥哥。

“对不起!”阿姨走到爸爸身边拉着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傻瓜,道歉做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爸爸温柔的替阿姨擦掉了眼泪,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然而就在这其乐融融的一刻,我的余光瞥见了门口那个身影,他正用无比愤怒的眼神怒瞪着我们,他讨厌这样的气氛,甚至是憎恶。

“重言,快过来跟爸爸道歉!”阿姨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哥哥,冲他招了招手道。

“我凭什么?是他自己要多管闲事的,我才是那个差点被撞到的人,为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处处替他们说好话,我现在是多余的对吧?”哥哥攥紧了拳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

那一瞬间我看到哥哥红红的眼眶里已经快要装不下泪水了,但他还是强行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而此刻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已经看不到霸道,满满的无助与哀伤占据了全部,那样的感觉似乎能感染,我觉得已经被传染了,心情一下子也跟着低落了。

“妈妈从来就没有忽略过你,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他们,但是请尊重一下妈妈可以吗?他们也很你一样是我不可缺少的部分!”这次阿姨没有被迁怒,她来到哥哥的跟前轻轻把他拥入了怀里。

“我为什么要跟他们分享你的爱?我才是你的全部不是吗?我讨厌被掠夺!我讨厌他们明白吗?”哥哥没有继续咆哮而是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很清晰不带任何温度,冷的让人生畏。

话毕,机械式的从阿姨的怀抱里挣脱,转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还飘荡着他刚刚的回音,一句一句在我的脑海里翻滚,也许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掠夺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只是正当的想要维护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错!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回到原本我的地方,回到只有我和爸爸的世界也许就不会那么复杂了,但真的能回去吗?这里已经被倾注了情感,要怎么忘掉?爸爸爱上阿姨这件事要怎么当做没发生?回不去了,就只好继续向前,我说服不了自己那就只能让哥哥改变,这也是我最开始的初衷。

主刀的医生把一切手术的事项跟我们报告了一下,明天就准备给爸爸做手术,这一晚我和阿姨两个人,都陪在爸爸身边,原本爸爸阿姨都担心明天要上学而耽误,但我坚决要留下来照看,他们也就只好同意了,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基本处于浅睡眠状态,所以到了早上双眼就成了一对大核桃,浮肿的厉害。

刚踏入教室同桌花木兰一如既往的对着我问长问短,每次我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她都会问个不停,估计又以为我遭受了家庭暴力。

“尚香,你不要紧吧?眼睛怎么又肿了,你不会又被家里人揍了吧?是老爸还是老妈?”花木兰凑到我的跟前狭长的单眼皮紧紧的盯着我那一对大核桃。

“没有啦!都说了我爸妈对我超好的,怎么舍得打我!”我一把推开了花木兰,不去理会她。

“那就一定是你那个神秘哥哥打的对吧?”花木兰依旧不依不挠认定了我这眼睛一定是被打成这样的。

我曾经有跟她提到过哥哥,但她根本不知道哥哥是谁,也总是因为这个喋喋不休的问,我呢没回都把她当做空气始终都没有告诉她。

“当然…不是……”我顿了顿脸上极度的有些不自然。

花木兰看我纠结的表情,立马狐疑起来,一下子来了兴趣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小声的问道:“他不是你亲哥哥对不对?”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当然是亲哥哥!”

花木兰看我突然紧张可起来,很是不明白的抓了抓头皮:“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嘛!你那么紧张干嘛?”

是啊!我为什么那么紧张,明明这是事实我和哥哥没有任何关系,妈妈也早就离开我了,我有的仅仅只有爸爸而已,我怕被人知道,我曾经的不完整。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渡过了一天,放学铃声如约而至我那红肿的核桃眼终于恢复了原状,校门口到处可见七七八八的兴奋身影急着跑出学校,我耷拉着脑袋背着沉重的书包慢悠悠的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喂!小女佣,站住!”一个高亢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一回头,三四个男生勾肩搭背的正迎面朝我这边过来,我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的哥哥,他面无表情根本就没看我。

“小女佣,你主子都还没回家呢?你难么急干什么?”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家伙盛气凌人的看着我轻蔑的说着。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等待着他们慢慢的从我身边经过,想起上次帮他们拎书包就心有余悸,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我说,阿信啊!你家小女佣以后可以给我当媳妇吗?她可比我们班上的那些丑八怪漂亮多了!”其中一个男生一脸痞笑走到我的跟前扯了扯我的马尾,乐呵呵的朝着哥哥开口问道。

我依旧保持着沉默,并不在乎他口中所谓的媳妇到底是什么概念,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因为我根本就惹不起他们,我此刻更多的只是想早点回家,不要再帮他们提书包就这么简单而已。

我看到哥哥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然后就径直从我身旁走过,其他人见这情况也就没兴趣调侃了,他们那一堆人就又说说笑笑的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我暗暗的松了口气,也算是摆脱了提书包的噩运,定了定神后,紧跟在了哥哥的身后。

虽然今天没有下雪,到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冻成了冰,每走一步都要特别小心,一个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刺骨的冷风从衣袖口,衣领口钻进了身体,冻的我都快站不稳了,我裹了裹围巾尽量把领口封闭好,到一看到脖子上的围巾,再望向那个离我不远的背影,我又开始担心起来。

我怕哥哥突然又是回头转身要我把围巾再借给他,我怕我将再次失去这条围巾,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着我所有的思考,正想着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栽倒在了冰凉的雪地上,脸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直袭到每一根神经,而额头上的感觉尤为明显,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的额头被擦伤了,原本上次因为跟哥哥抢围巾额头还没有完全的痊愈,这么一跌铁定会留下疤痕了。

“疼吗?”哥哥不带温度的声音悠悠的响了起来。

我说着面前的黑色雪地靴望上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哥哥已经站立在我的面前了,而我还是四肢呈大字型正在与大地亲密着呢!我不知道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不疼……”我畏畏缩缩的压低声音,顾不得额头的疼痛立马从地上又爬了起来。

“就那么厚脸皮吗?怎么也赶不走?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哥哥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拉住了我的马尾突然加大嗓门对着我一顿大吼。

我只感觉到头皮都被扯的生疼,我伸手拉着哥哥的手腕示意要他松手,到他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手上的力道更加大了,好像非要逼迫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故意接近讨好,最后再狠狠的撕碎掠夺,跟他一模一样!我不会被骗第二次!永远也不会!”哥哥漆黑的瞳孔慢慢的在我的面前放大,那怒吼几乎把我的耳膜给振破了,我甚至能隐隐的感觉到他抓着我头发的那只手在微微的颤抖。

我不明白那个“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撕碎与掠夺意味着什么,从哥哥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憎恨惶恐与不安,他一向都是那么盛气凌人,他也会害怕吗?是那个“他”吗?哥哥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想到这些我尽然一时恍惚了,也忘了要去反驳他。

“被我说中了是吧?为了金钱可以不择手段?既然都已经被我识破了,也就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了!识相的话跟你父亲一起滚吧!”哥哥一下松开了我,粗鲁的把我推倒一旁口气极度的蔑视。

此刻我正神游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听到哥哥的话,我的心凉了半截,他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看法甚至变本加厉扭曲事实。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成为你的家人,即使阿姨不是什么董事长我也会这样做!”我大声的反驳道,我不想让他误会,一点也不想。

“我说了,不用在我面前装,在我眼里你只是个乞丐,有时候看你那虚伪的表情连乞丐都不如!”哥哥冷冷的看着我,每一句都犹如尖刀一般扎进了我的心脏,那种尖锐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心口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喘不过气。

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冷漠的背影越来越远,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自尊永远被他践踏在脚底这样的我确实跟乞丐没有分别。

后来的日子里我跟哥哥再也没有了交集,就算在同一桌子上吃饭他都好像当我不存在,每次阿姨每次让他跟我一同去学校,他只是点点头出了门后,连看都不看我自顾自的甩开了我,当然这样对我来说也不错,至少我不用担心他会用什么法子整我,我也图了个清静,我甚至认为以后的以后我就永远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直到爸爸跟阿姨的那个决定让他彻底疯狂了。

爸爸的腿伤经过阿姨悉心的照料康复的速度大大提高了,没多久就跟以前一样可以自由行走了,这天是周末我没有任何的活动,所以就打算呆在家里看书打发时间,哥哥的房间依旧紧闭着不知道他是出去了,还是没起床。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门回到书桌前继续翻动着看了起来,还没翻几页就听到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刘婶,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嘴更是乐的合不拢。

“刘婶,什么事那么开心?”我合起了手上的书,歪着脑袋问道。

刘婶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笑,然后拉着我就进了房间,我就更加疑惑了,只见刘婶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纸袋递到我的面前,那是一个很大的黑色纸袋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小姐的礼服,快试试吧!”刘婶这才终于开口说道。

我当即就是一愣心想到底是什么情况?礼服?为什么给我礼服?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疑问。

刘婶见我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又再次开口道:“夫人跟姑爷打算后天举办婚礼!”

刘婶话音刚落我的脑子顿时停顿了几秒,阿姨跟爸爸的婚礼?想起来的确他们还没有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因为公司出了点状况,所以他们也就把这个事情给忽略了,原来他们从来就没忘记过,此时的我除了激动跟开心已经没有别的情绪了,很快我真的要成为这个家真正的一份子了,不管哥哥怎么讨厌憎恶,也无法改变我正式将成为他妹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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