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回
两人立在北镇抚司墙边柳树旁，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壁画，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情深意切。
不远处马车中，女子缓缓放下车帘。
“殿下，那是林凛大人，林太师的儿子，太后相中他，想要将他指给葳蕤公主，听说许多人家的姑娘都想要和林家结亲，不过这个林凛是个面冷心硬铁石心肠，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个知冷知热。”马车里一个年纪大些，约有五十多岁的女子，穿戴优雅得体，气质使然一身的贵气，是沈丞相的夫人沈李氏。
萧清雪微微一笑，看着沈夫人笑言:“面冷心硬铁石心肠？若是真的遇见了喜欢的人，百炼钢都要化成绕指柔，太后想把自己的草包女儿嫁给这样年轻有为的儿郎，也不怕别人背后说闲话？我看这两个就挺登对的！”
“殿下慎言，若是让太后听去就不好了。”沈夫人及时劝阻，又看看外面的人，笑道:“殿下怕是要想多了，那蓬莱县主与林佥事在上元节灯会上大打出手，县主不敌，被打伤了膝盖在家养了半月！这来找林佥事，怕不是寻仇的！”
“若不是我生是女儿身，皇帝哪里轮得到先皇，不过是一个妃妾的儿子罢了！葳蕤那丫头庶出身份有什么资格和公爵之女争抢？”萧清雪红唇微启，言语神色间尽是对太后与葳蕤的不屑。
“殿下刚刚回朝，正是风口浪尖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县主的父亲是宋太傅，她爹位列三公，什么好儿郎不是任她挑选？公主就别操心了，太皇太后说了，这几日让臣妇陪着殿下在京城里逛一逛，殿下已经十五年没有回过京城了。”沈夫人笑道。
萧清雪掀开帘子，盯着不远处二人望了片刻，又问:“刚刚你说那个女孩是宋太傅家的长女，今年十七岁？那他舅舅是徐怀言将军了？”
“正是！这丫头和我们家小幺孙女知知是极要好的，我家那是个痴儿整日只知道读书下棋不爱与生人说话打交道，偏偏宋太傅家有个疯丫头，不拘小节天真烂漫，和我家那个小幺孙女玩得来，两个女孩子都是好孩子，不怕公主娘娘笑话，我也有心思让她嫁进我们家，我们家老三孙儿若辰和老四孙儿若星都是没有婚配的！只是今日瞧来，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夫人笑着说道，她见过这宋羽辞这孩子几次，若说没规矩但也不是，就是做事大大咧咧，但是嘴巴甜的很！复又叹息道:“可怜是个没娘的闺女，若是宋太傅先夫人在，定会将女儿教的比我家知知还要知书达理端庄贤惠！”
“玉容姐姐最是善解人意脾气好，她若还在，定会将女儿教养的很好……可惜玉容姐姐丢下这孩子去了，这孩子命苦，从出生就离了亲娘……”萧清雪忆及往日姐妹徐玉容，心里不禁悲从中来，看着宋羽辞眼神也越发温柔慈善。
沈夫人连忙道:“瞧我，忘记了宋夫人与殿下年轻时也是极要好的，只是殿下离开了京城不知道，这孩子是两岁时没了娘，不是打出生亲娘就离世的！不过宋太傅很宠着她，他宋家儿子都没这闺女金贵！要不是宋太傅护着，没了娘的孩子过得必定辛苦。”
“她这样子上街，宋太傅不管吗？”萧清雪问。
“嗨，这孩子穿男装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听知知说了，羽辞最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也听知知说宋羽辞是个不拘小节的，繁文缛节于这孩子……毕竟没了娘，怪可怜见的，谁忍心责怪？”沈夫人忍不住替宋羽辞说话，也担心这靖柔公主不喜欢她，若是靖柔公主针对她，那太皇太后也不会护着了。毕竟太皇太后最是疼爱这唯一的闺女，如今远嫁归来，自是如珍宝失而复得。
“花神祭上，我要单独见这孩子。”萧清雪道。
“是要见林凛，还是宋羽辞？”沈夫人问道。
“我与林凛又无干系，我想见见徐姐姐的孩子。”
到了花神祭这一日，月明星稀天还没亮，宋羽辞就被屋子里一堆丫鬟从被窝里弄了出来，宋羽辞知道今日重要，迷糊了一会儿就提起精神来，难得配合绿秧，好几次扯痛了头发都没吭声。
说来也巧，前日家里外头护院给绿秧送来了匣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套精致的桂花花神头面，宋羽辞都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头面，一屋子的丫鬟都看直了眼睛，
黄玉髓颗颗均匀饱满，拼凑成指甲盖大小的桂花，各色翡翠雕刻的叶子栩栩如生，用金丝掐丝固定，走动间桂花与叶子都像是随风摇动，栩栩如生。左右各对称一对，下面挂着流苏坠着鹅黄色的水晶，像是风中落下的桂花。
“姑娘，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头面，这估计连葳蕤公主都不一定拿的出这么精致好看的头面！”红穗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跟着宋羽辞出入重要场合多次，即便是去年的花神得主葳蕤公主都没有这么精致的头面。
“这会不会不合规矩啊？”宋羽辞有点担心，林凛才告诫过自己，最近不要太出风头，她最近连门都很少出了。林凛既然答应她帮她看着点，就肯定会留心，她也没必要老是出门给自己找麻烦。无非就是最近要多研究着东西。
红穗与绿秧相互看了看，宋羽辞问是什么人送来的，绿秧说护院说来的人没有给姓名，只说是送给宋家大小姐宋羽辞的。
“我认识的朋友里，没有人有如此大手笔的啊！这头面看起来，可不像是宫外的东西，不会是太皇太后吧？”宋羽辞疑惑的看着这头面，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若是贸然带出去，万一惹祸上身怎么办？宋羽辞让小清去将这头面拿去给爹看。
小清将头面收进匣子，抱着匣子领命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
“老爷说可以用，老爷说是舅老爷送来的，让姑娘戴着没事！”小清将宋广威的话传达给宋羽辞。
若是徐怀言那也不稀奇了，但是舅舅为什么送的时候不说一声？这样不声不吭的送来，搞得她疑神疑鬼的。
收拾好了之后，宋羽辞乖乖的提前到宋家的大厅，等着宋广威和周氏。
周氏今日一进门，眼前一亮，难得夸奖一声宋羽辞，果真是女儿长大了。
宋羽辞的模样从来都是让人喜欢的，黛眉杏眼，清新脱俗。一身淡黄色广袖襦裙，外罩叶绿色轻纱大袖衫，墨色青丝如瀑，两鬓戴着那套桂花头面，正是桂花花神，打扮简单却不失精致。
宋羽辞被周氏一夸奖，不禁也是有些意外，走到宋广威身边，甜甜的喊了一声爹、周姨。
“今日花神祭，切不可再胡闹没有规矩，皇后娘娘亲自主持花神祭，这次若是运气好，得个指婚，爹就心满意足了！”宋广威瞧着俏皮的宋羽辞，忍不住点点头。
“咱们宋家未来的姑爷，那可得是人中龙凤，老爷总说要羽辞这孩子自己选，她只顾着自己玩的开心，哪里会忧愁这些大事，我看老爷你相中了哪家的，直接自己做主就是了！”周氏了解这父女俩的脾性，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花神祭祭台摆在了圣坛，天承朝向来信奉花神能为年轻男女带来美好的姻缘，凡是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婚配的女子都要参加，期间少女作十二花神装扮，参加祭礼向花神许愿。
去年，宋羽辞跟着念珠堂姐回扬州老家玩去了，在扬州又贪玩落水，病了半个月把回京日程耽误了，只好错过了去年的花神祭。
宋羽辞今年十七了，上门提亲的还是没有中意的，宋广威也是焦急的很，这次他特意嘱咐宋羽辞要虔心祈祷。
这次由皇后娘娘小卢氏亲自行花神礼，选出十二名花神，亲自为这些少女簪花祝福，若是得眼缘些，说不定就能得到皇后的赐婚。
天亮后，女子要跟随娘亲一同去，宋广威不便去，这事就交给了周氏，这也是周氏甚少和宋羽辞一起单独出门。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说，宋羽辞也难得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坐着，这次一路两人都没有拌一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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