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皇陵如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奢侈数百年,终归尘土。
帝凰皇陵所处之地四面环山,隐秘之深,有云雾缭绕,山中百木长达数十米,根深叶茂,耳边却无一鸟鸣。
森林里显得阴森森的冷清,积水顺着树干往下流,然后汇集在树脚,大概是因为长期的浸泡,露出石门一角。
须臾,修长的手覆上,清瘦骨节分明。
似叹息一声:“皇陵……”
男人抿着唇,一双蓝眸凌厉,眉飞入鬓,犹如刀削斧刻般的容颜。
抬手招呼一下,帝寒辰后退,身后的暗卫一拥而上扒开枯草树叶,将这沉藏了数百年的秘密刨出。
露出的石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帝凰”两个烫金大字。
暗卫打开石棺的大门,两旁突然灯火通明,地上铺满暗沉血迹的碎骨。
看向地上,遍地散落着陪葬的断肢残体,枯骨成堆,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或许只剩下胳膊和腿,零拼散凑之下,歪歪扭扭,狰狞恐怖。
帝凰女君在世时,纸醉金迷,挥霍无度,沉迷长生,寻找到长生药来不及服用便驾崩,一生追寻长生,死后也想带奴才妃子入地狱享受,下葬时,陪葬的队伍连带后宫统统一起下葬,入葬这千斤石室内。
没有食物没有空气,日渐腐烂,恐惧绝望开始想要推开石棺的大门。
那石门后面,果然看见无数的手印,暗沉的血印狰狞遍布。
战无绝随意的走进石室,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地下的枯骨,抬脚踢开脚下的头颅,似前空见惯。
“阴气不少。”
男人金色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嘴角带着让人漫不经心的笑意,战袍半敞着,露出一部分小麦色的结实胸膛。
帝寒辰摸了一下墙壁,汉白玉墙,四周地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地玫瑰在白石之间妖艳地绽放。
黄金玉石,满地枯骨。
奢侈糜烂,昏君当世。
那么多陪葬的人却没有一个逃出去,而他们却这么轻松的进来了。
帝寒辰心思缜密,怕有机关,使了个眼神让暗卫在前面探路。
行至数百米,踏着层层枯骨,眼前一亮,便见那两旁内壁开始放宽镶满夜明珠。
琥珀酒杯、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琳琅满目。
大殿四周黄金雕刻成花朵,骨瓷样泛出金色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银色,似染似天成。
玲珑小院,九曲回廊,帝凰殿,依次可数。
好像将曾经的帝凰皇宫复制了一遍。
帝寒辰面无表情的环顾一周,便听到暗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主上,那边的石门好像被人打开了。”
“去看看。”
帝寒辰眸子一沉,抬脚便跟过去。
难道,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
怪不得石门那么容易打开。
可是他来了怎么不带走这满室的金银珠宝?
这里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为什么不曾碰过?
推开半掩的石门,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嘴里含着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分外壮观。
千百栋银棺坐落在的宫殿里,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而中间包裹着的,是一具金棺,它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那珠宝镶嵌的金棺棺盖早已被移开,暗沉的血印随着时间在棺盖上干涸。
战无绝上前,抬脚走过层层银棺,金色的眸子定在那金棺里。
六尺宽的金棺周边悬着鲛绡宝罗,榻上设着青玉抱香,里面两具枯骨相拥而眠。
帝寒辰上前,看着棺内的两具枯骨,当触及某一处时,眼神沉了沉。
那金棺内壁上有几行血字,干涸的血让镶上去的珠宝都失去了色彩:
陛下,我吃了长生药,我怎么还是感觉饿?
哪有什么长生啊,你看,我还不是快死了……
你看看你,都臭了,不过我不嫌弃……
死则同穴,到也不错……
战无绝死死的看着,突然只觉得胸口剧烈疼痛起来,一丝血从嘴角溢出,他干咳几下,眸子越来越冷戾,死死的看着手中的血。
里面有只白色的虫子。
怎么回事?
难道子蛊死了?那个女人?
————
雨后的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房间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显得神秘而安静。
门轻轻的推开,少年如猫儿般醉醺醺的走进来,穿过桌椅,迈上石阶,便定着不动了,像是怕吵醒床上的人儿一般,少年慢悠悠后退一步,准备去椅子上躺着睡一晚。
凤夕临当然没睡,她转过头出声:
“风玄翼?”
少女眉目清冷,墨色的星眸在黑暗中深不见底。
满头青丝不羁地披散在床上。
“陛下还没睡啊?”
少年欣喜的转过身,平时的满身的药香此时被酒气所替代。
凤夕临掀开被褥,没有动,定定的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喝酒了?”
陛下不会讨厌他吧……
少年听她毫无起伏的声音,视线随之落在了她的脸上,可能是夜晚黑暗的原因少女的脸庞显得异常冷冰。
有点委屈的捏了捏衣角,少年不安道“微臣…微臣没有……”
唇咬了咬,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少年“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声音不大不小,可凤夕临听着就疼。
凤夕临:“……”
你都站不稳了你还说没喝?
“唔……”
少年揉了揉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少年如猫儿一般慵懒的爬上她的床,但又怕这位冷心的女帝将他踢下床,他的动作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他抬头看向她,他对她温顺谦卑百般奉承,可惜她是高岭之花,始终对他爱答不理。
他从被子里摸索出她的手腕,轻轻搭上摩挲着她的脉搏,苍白的肤色早已染上暧昧的红晕。
感觉到她身上的蛊毒没有了,少年欣喜若狂,晃了晃醉醺醺的头“陛下身体里没有蛊毒了嗳~太好了……”
少年这几天一直在配置解毒的药,试了不知道多少的草药,然后就被某长老看不惯骗去喝酒。
凤夕临漫不经心看他一眼,那表情冷淡从容。
“所以,赶紧把我的腿治好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嗯?”
陛下还是不想和他在一起……
眼前一丝丝的光照亮了她的脸,风玄翼心里委屈巴巴的,酒意上头眼前迷迷糊糊,便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了针袋。
“好吧……”
他连站都站不稳。
四周昏暗,他拿针的手还一抖一抖的。
他的手掀开盖在她脚上的被子,冰凉凉的手滑上她的腿。
凤夕临顿时寒毛竖起,不由分说阻止了他吼道“喂喂喂!大兄弟冷静!我们明天扎成不?”
“怎么了?”少年立刻委屈地看她,眼里那泪都要涌出来。
为什么要凶他,好委屈……
凤夕临悄咪咪将腿推至一边,“我怕你把老子给扎残了。”
不信他么?哼╭(╯^╰)╮
感觉自己神医的自尊都被丢光了。
少年打着酒嗝,眼神晃悠悠的,精致的脸庞染上红晕:“陛下……陛下放心,微臣……嗝…微臣的医术还是过意的去……嗝”
凤夕临:“……”
少年扒在华丽的软塌边,青衣拖地,容貌清秀俊雅,眼神悠悠的,薄唇轻张,看谁都飘乎乎的一样。
捏住针的手抖啊抖啊抖……
“……”
眼看要往凤夕临腿上扎去,忍无可忍的凤夕临抬手就劈了过去。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