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倏与秦尔初见,是在楼教授家中。
彼时她刚换了鞋,嘴里嚷嚷着“楼大教授,我这苦工何时是个头”,抬头便见到坐在客厅阳台飘窗边的秦尔。
夏季刚刚来临,温热却并不浮躁,同样午后的阳光,透过昨日刚被雨水冲刷几近透明的窗户铺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回过头,一双受了惊还未平复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水蓝色中袖娃娃裙下是一对白的反光的小臂。
是这一眼吧,后来很多明媚的日子顾倏都会想起小不点秦尔是如何拨动她的心,使她一点点沉沦。
回过神,才发现刚刚抱怨完的话,没人回复,楼教授可不是这种不答话的性子呀。再看向窗边的小不点,她又将头转向外面慢悠悠的说“楼阿姨有事出去了。”
“哦,我打电话问问。”顾倏径直走向客厅沙发。
“楼大教授,我这都到了,哦哦哦,那您先忙,我候着您。”挂了电话顾倏又忍不住看向秦尔。她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一动不动,使顾倏不得不好奇楼下有什么。
走过去一瞧,楼下一大片郁郁葱葱,有一家人走在石子小路上,步伐快了些,许是想赶快回家躲这烈日。“没什么好看呀!”顾倏感叹到。秦尔这才又重新看着她,就这样直勾勾的,毫不闪躲,看得她自觉耳根发烫了,也没说话。
她再一次晃了神,“那个,我是楼教授的学生顾倏,你好。”莫名就来了个自我介绍。
“嗯,你好,我是楼阿姨的病人,秦尔”她收回了略微探究的眼神。
秦尔十三岁那年终于开始了与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九月一日入学,升入八年级的她站在讲台无所适从,台下的同学小声议论着这个白净的女孩子“她好可爱呀。”“她好白,不像我黑黄黑黄,都怪我妈,一放假就让我去地里帮忙。”
“这是从南市转来的新同学,同学做下自我介绍吧。”班主任严肃的声音打断了这些好奇。
她呆呆的说出“大家好,我是秦尔。”便不知该说些什么,空气凝固了几秒,“那你坐那里吧。”班主任说道。
“嗯。”她径直走向第一排中间的空位,将书包放进桌洞拿出笔袋和书本。感到浑身不自在,好像所有目光都盯着她。也是,谁都会对新同学好奇的,过两天就好了,她心中默默想着。
“哐”一声巨响把她从回忆来回现实。顾倏已经在清扫脚下的玻璃碎片,这堆晶莹反射出彩色光芒。“想倒杯水喝,谁知手滑了,嘿,这下老楼有话说了。”顾倏挠挠头把碎片倒入了垃圾筐。
秦尔走下飘窗,光着脚,走过她对面,那一步,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喘息。
“说是我打破的吧。”秦尔来到餐桌倒了两杯凉白开,右手端给她“阿姨不会说我的,不过,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顾倏不自主点了头“好,谢啦。”
秦尔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夏季气温高,虽离开了一会,坐垫却还留有她的温度。
“你也是学心理学的?”
“啊,我?是啊。”
“你猜我为什么在楼阿姨这里看病。”
“这我怎么猜,我是学心理学的,又不是算命的,看面相就能知命数。不过呢,你非要我猜,教授擅长青春期心理疏导,还有抑郁,双向情感障碍的心理干预治疗。你这个小不点顶多不过十一二,是青春期问题吧。”顾倏颇为得意的等她回答,对话间坐到了她对面。
“嗯,是青春期,过了就好了吧。”秦尔微微侧头若有所思道。
“不过我…十六岁了,比你说的十一二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