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琪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聊地不亦乐乎。有些人在回味上一局的过瘾,也有些人在后悔上一局自己没有发挥好。更有甚者,并不在乎输赢,反而是对跑腿的带回来的零食争抢了起来。
她心中忽然轻松了许多,一直压在心中的,拦着自己的,发现都是自己的“心魔”。害怕自己的不努力而落后其他人,害怕他人发现那所谓的“真相”来对她指手画脚。其实,哪有那么多人来管自己的闲事啊,都是自己没有慢下来,没有去社交,只顾着跑了。
郝笙楠看见她脸上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那笑容,温柔又甜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她迷住了。
又是一天夜幕降临,月亮接替太阳。嫩红的粉色云霞中,硕大的太阳缓缓下降,不一会儿便要落下去了。林妙妙一人捧着画本,独坐在树下望着这一切。
黑色弥漫在空气中,树上挂的灯骤然亮了。
画本中的一片草地,被林妙妙灵机一动,涂上了黑色。唯独那天边的一个月亮,放射着光芒。
“黑夜被烫了个洞。”林妙妙自言自语道。
“那白昼的月亮算什么?”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林妙妙也许被氛围所染,不在意身旁的是谁,自然地接了下去。
“不求炫目的荣华,不淆世俗的潮浪。”
答完后,一股熟悉的味道涌入脑海,林妙妙便意识到什么,立马回头一看。
“怎么会是你!”
黑黑的卫衣与黑夜融为一体,即便他戴着帽子,林妙妙仍能从那隐隐约约的脸的轮廓认出这是钱三一。即便她想过无数个再次相遇的场景,她也未曾想过是如今这样的画面。这一切于她而言还是太突然了。
他沉默了会儿,转过头。温情挡不住心中汹涌澎湃,他盯着她,沉默不语。
“回来看你。”
短短四字,给这个平静的夜晚划了个口子。
原本巧舌如簧的林妙妙此刻也接不上一句话来。沉默笼罩着他们,她看了眼钱三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干干净净的感觉上又多了几丝成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风的拍打。
兴许是钱三一太过灼热的目光,少女的粉红色爬上了她的脸颊。她迅速撇过头,一反她以往的大大咧咧。
“你想我了吗?”
钱三一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林妙妙心中荡开层层涟漪。她捏着画本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
“谁想你了。”她嘴硬地回了一句,声音却比平时软了几分。“你在北京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回来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夜晚的风吹动他卫衣的帽子,几缕黑发露出来,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她坐着的长椅。
“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回来看你。”
林妙妙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这太不像她了,平日里那个伶牙俐齿、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她试图找回平时的状态,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看我?看我干什么?我好着呢!吃得好睡得好,学习也......”
“我知道。”钱三一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画本上,“画得比以前更好了。”
这句话让林妙妙一下子噎住了。他还记得她以前画得有多糟糕?记得她曾经兴致勃勃地给他看自己的涂鸦,却被他一本正经地指出透视错误和比例问题?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画——漆黑的草地,孤零零的月亮,确实比从前进步了不少。这些年,她一直在画,不知不觉间,那些曾经被他指出的问题,她都一点点改正了。
“人总是会进步的。”她小声嘟囔。
“是啊,”钱三一的声音很温和,“都会进步。”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反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远处同学们的嬉闹声隐隐传来,更衬得他们这个小角落的安静。
“你......”林妙妙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正视着他的眼睛,“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钱三一说,“本来想早点过来,但处理了一些事情。”
“哦。”林妙妙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想问他在北京过得好不好,想问他还走不走,想问为什么突然回来......问题太多,挤在喉咙口,一个也问不出来。
钱三一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轻轻摘下了帽子,整张脸完全显露在灯光下。确实如林妙妙所观察的,他没什么大变,依旧是那张清俊的脸,但眉眼间确实多了几分成熟的轮廓,下颌线也更加分明。
“我最近的项目暂时告一段落,”他主动说道,“有一个月的假期。”
林妙妙的心跳漏了一拍。一个月?
“所以......”她迟疑地开口。
“所以,有时间。”钱三一接话,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你愿意做我的导游吗?”
“导游?”林妙妙愣住了,“江州有什么好导的?你不是在这儿长大的吗?”
“不一样。”钱三一微微勾起唇角,“离开了一段时间,发现很多地方都变了。而且...听说最近开了不少新的甜品店。”
林妙妙的眼睛瞬间亮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她话说一半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钱三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邓小琪的朋友圈,”他淡淡解释,“经常看到你发的照片。”
林妙妙顿时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好个小琪,居然从来没告诉她钱三一有关注她的朋友圈!
“那也不是非得导游才能去,”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尽管心里已经有些雀跃,“你自己也能去。”
“一个人吃没意思。”钱三一从善如流,“甜点要有人分享才好。”
林妙妙终于忍不住笑了。那是一种释然的、轻松的笑,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是喜悦。
“钱三一,”她叫他的名字,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你真是比以前会说话多了。”
“是吗?”他挑眉,“所以,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