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是短篇,如果想要看关于此篇的扩写,可以去贴吧白果男生子寻找《陈少爷的舔妻生涯》正在持续更新中)
她卧在桃花烂漫的树下,春意困懒,在美人儿的眉宇间添了些倦懒,白玉似的臂膀支着脑袋,侍女新为她盘的发,上边还插上了带梨花的簪子,每每走路时,那簪上的流苏叮叮当当的响。
这样婉约的人儿偏偏生的一副狭长的丹凤眼。薄唇生来就不爱说话,说起话来那声音倒似黄莺儿,这样一个人凡是看见过的没有不欢喜不夸赞的。
“你怎在这儿睡着了”陈明捻了朵落下的桃花挂在林恬恬的耳侧,瞧着她那新用的簪子,皱皱眉,一边将这梨花发簪取了下来一边很是嫌弃的说道“你也太俗了罢,活脱脱像是个恨嫁的老闺女儿。”
林恬恬本来满意的发髻因为这陈明一捣鼓,活脱炸了毛似的。从他手中夺回发簪便向着里屋小步走去。
这样的狼狈样,也只会在陈明陈小少爷面前露了出来。
陈明同林恬恬本就是青梅竹马,邻里邻居。可偏偏这陈少爷生的一肚子坏水,在惬意的春日会挟着一肥大的青虫送到林恬恬书写画画的窗边,本能有一好兴致吟诗作对,偏生见那大肥虫一拱一拱地扭到自个儿的宣纸上。
顿时脸刷的白了,眼睛瞳孔猛的缩小,那薄唇略微发白,她瞥见笑的欢喜的陈明,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却无地施展,竟是背过身离那毛虫远远的,抹起泪来。
陈明见人用苏锦的帕子遮住了脸暗道不好只能将那青虫藏起来,进了房半蹲着哄着掩面哭泣的林恬恬。
林恬恬见了罪魁祸首竟是一句也不搭理,陈明搭上她胳膊,人家却给躲开了。
陈明拿这生了气的姑娘家没了办法,从这宽大的袖袍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糖翻山楂,一整包塞她的怀里。
那人不依,陈明只能借着她爱美之心哄她道“恬恬再哭这胭脂水粉也就浪费了罢,若是旁的人看见了要笑话恬恬了。”
林恬恬听了陈明的话,蓦地不哭了,愣是不理这个恶人好久,陈明心中委屈的紧,与小伙伴一样的逗乐在林恬恬这处都不能使。
林恬恬的心窝子里便一直厌恶这个陈明,认为他就是俗话中那个“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恶人,虽然是青梅竹马,但一直没有对他又过多的理会,一般都是陈明这个人像个大孔雀似的在自己面前乱晃。
陈明打小就喜欢这个冷淡漂亮的林恬恬,骨子里都带着南方姑娘的柔情。
每到学堂,几个稍微年长的兄弟便讨论着各家的姑娘,说到林恬恬,便开玩笑说这是个有主的了,不然陈少爷哪会天天跑去哄这个丫头。
陈明偷着乐,却装作正经,拿着卷轴那一旁喊他们哥几个读书去,少在这聊不正经的东西。
再年长些,陈明便在扬州做了捕头。
林恬恬也约莫十四岁了。
林员外喜上眉梢,急忙地把陈家的亲家唤过来商量嫁娶,陈老爷自己还没什么想法,却听儿子激动地说非恬恬不嫁。可陈老爷知道林恬恬总是对他平平淡淡的,有时甚至还有些厌恶的情态,偏偏这个傻儿子痴痴地缠着人家不放。
陈老爷长叹一口气,摸着发白的胡须应了这门亲事。
亲事定了下来,林恬恬听了父亲的话,无力地坐在床榻头上,手紧紧攥起又慢慢放下,一切不满和愤怒涌上心头,化作泪水从眼眶里一点点滴了下来,她把脸靠在枕头上,苍白的皮肤和瞪大的双眼,如若不是她不断留下的泪滴倒真以为她是个死人了。
林恬恬将自己的院门牢牢锁死,只能听见外边声音敞亮的人喊她的名字。她不搭理,小侍看了林恬恬不动,自己去半开了院门,看见陈少爷满头大汗的,估计是跑来的。怀里还揣着热乎的糖炒栗子,想要进门给恬恬送去。
侍女拦了下来,说是姑娘身体不适,怕陈少爷传了病气,东西带到就好。
陈少爷皱了眉头,见侍女态度坚持,定是进不去了。
他心里想着,这次,又因为什么生气呢?
这边在院外冥思苦想,郁郁闷闷地回了自家大门。
而林恬恬这边听了侍女讲了刚才那番情景合上了眼,满不在乎陈明送来的糖炒栗子,随意瞥了眼,便说道“你们分了吃罢了”
正月下了雪,暗红的绸缎铺在了被小雪覆盖的青石板上,两家都在房檐下挂上了近百个大红灯笼
辰时,炮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陈明将头发全都冠了起来,带上了新郎帽,相比之前一半披着一半慵懒系起的造型倒觉得精神了许多,这位爷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双眼下都有两团乌青,只好让侍女用女子用的粉黛胭脂来盖一盖。后懒懒散散地让侍女换上了新郎服,虽用“新郎服”三字简单概括,其实穿戴这一块倒让原先不注意妆容修饰的他累的半死。穿着一条正红祥云仙鹤直襟长袍,腰间系着一块和田籽料雕刻精细的玉佩,因是正月,还是冷,所以外边还披了件暗红狐皮袄,领口处还有一圈黄白色的毛,软软的,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狐皮。腰间束着橘红勾金丝的宽面腰带,可见陈府贵气十足。
林恬恬这边更繁琐了,她身上套着红罗刺绣朝鸾奉天吉服,外套云纹锦绣镂金袄,身下穿橘红百蝶马面裙。头戴金丝富贵牡丹镶珠步摇,两端发髻还插着两只对称珐琅金簪,而再上头则是鎏金嵌宝大发簪,耳边坠着金丝镶翡翠的吊坠子,随着林恬恬左右照镜子一晃一晃的,活泼可爱的紧。两只细手腕带一对白玉雕花镯。妆容这一块也只是细细描摩,唇间朱红,而眉间点了一颗朱砂,更显风韵。
听那门外声音高昂地叫道“新郎到”
侍女连忙把那红色雕丝方布盖在了她的脸上。
林恬恬的脸上露出的,是疲惫,是绝望。
侍女也不敢多嘴,扶着新娘来到喜轿前。陈明骑在喜轿前的马上,看着林恬恬小步跨门出来,脸色红了透,静静盯着新娘子上了喜轿。
你终于是我的人了。
当陈明抖着手拿着喜秤掀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眼眸子闪啊闪的,看见林恬恬冷着脸坐在床榻上,丝毫不看他。
陈明将手放在林恬恬的两肩摆正在自己面前,“恬恬”
林恬恬瞥过眼像往常一样不理会他
陈明权当她是生气了,看看小叶紫檀的圆桌上摆着的喜糖,给她抓了一把“恬恬吃糖”
空气渐渐安静了,烛光依旧那么缓和。
陈明暗了暗眸子,塞进嘴里一颗糖,苦涩却在他嘴里蔓延开来,眼睛充了血,摁着林恬恬上了床塌,在轻轻地吻着她,渡给她一丝甜蜜也好。
林恬恬冷眼看待,丹凤眼默默地合了起来,不理会陈明在自己身上的动作,隐隐约约感受到嘴中的的甜蜜。
林恬恬喜欢吃糖,陈明知道。
第二日巳时林恬恬才幽幽转醒,自己昨日的喜服早被褪尽,只剩下褶皱的里衣。
自己的侍女端着饭菜进了房,便服侍少夫人起床。
一边为她梳理鬓发一边说着今日少爷被官府唤了过去做事。
林恬恬才无心听关于陈明的事,开口道“莫在我耳根子旁说陈明”
“他与我毫无干系”
那侍女手中一顿尴尬笑笑,便为林恬恬摆放碗筷。
林恬恬手持着筷子,看着碗里的山珍海味顿觉无味,加了两荚青豆,放进碗里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吃着,她忽然问道“今日的雪下得怎么样了”
“后院里的积雪很多了”
“吃完去去看看罢”她慢慢地说道,望向了半开着的门扉,寒风吹来门扉就发出吱嘎吱嘎难听的声音
她颦眉,“关上罢”
林恬恬不只是因为难听,也因为寒风透骨的难受,她这样身子弱的人万一得了风寒就要吃药,良药苦口,再多的糖也盖不住苦味蔓延。
院外的叶子都掉了光,只剩光秃秃的枝桠。雪已没到了小腿膝盖,林恬恬费力地在地上堆了个雪人,做成一个懒懒卧着的美人。她欢喜的很,全然忘了自己的裤腿处都湿透了,她的手和脸也冻的通红。
瞬的,她被人抱起,只见那人一副责怪的模样,皱着眉,乌黑的眸子瞧着她,迈步向房内走去。
陈明给她换了衣物,坐在凳上认真说“怎么又开始糟蹋自己了?你知道身子弱还玩雪。”说着握住林恬恬冰冷的手,林恬恬越过他看向窗外,淡漠的语气对他说道“生病了也不干你的事”
话这样说完,林恬恬当晚便头昏脑热,脸上微微渗出虚汗,脸庞微微发烫。
心疼的还是陈明,一夜不合眼照顾她,最后眼底一团乌青靠在林恬恬身侧睡着了。
陈明自打成了婚后,官府的事务越来越多,这还没等林恬恬的病好,又要快马加鞭前往金陵去办事,自己两边都很难办,只能半跪在林恬恬的床榻前向她许诺早早归来。
林恬恬倒是希望他能在那边办上一两年事,远远的别回来了。一双凤眼瞧着他那副诚恳的样子,让人家看见还以为是妻子刻薄的很。
回来时已是阳春三月天,空气慢慢湿润温暖起来,但这副没用的身子骨还得加上小短袄,才能出门。
下午阳光明媚,林恬恬躺在小院摆放的藤条编制的摇椅上,正在小憩。
听院门哗啦打开,陈明回了来。
他手指弯曲勾了勾她可爱的鼻尖,她安静的时候可爱,哭起来的时候可爱,不理他的时候也可爱。
那人睁开了眸子,见陈明一张脸在她面前,只觉得是恶意来吓人的。
“恬恬....我有孕了”陈明欣然开口,只想看那人神色是否有变化,谁知林恬恬冷眼瞟过他的小腹,轻微哼了一声便不在动作了。
陈明站在原地,站了好久,用指腹摩挲还未隆起的小腹,温柔地说道“你母亲会喜欢你的”
她...只是不喜欢你父亲罢了
陈明只觉得腹中孩儿乖巧,小月份时候从来不会让父亲难受,所以每日去官府的行程也是一点不落。他都坚持每日同林恬恬吃完中饭后,佩刀去官府。
自从林恬恬嫁进了陈府,更加的寡言少语。陈明也一直怪自己没有很多时间陪伴林恬恬,不过他还是会在傍晚回府前去街市上找些做糖人的买来给林恬恬。
林恬恬现在每次见到陈明,就会主动望向他的小腹,衣带绑的松了些,侧面看来已经有一个小小的隆起。
陈明有孕六月时候又被派遣往了京口,路途虽不远,可是因为身上负担的加重只能稳当些来。他深深的眸子盯着林恬恬轻轻地扇着小扇,热的将床塌上铺上了玉席。
他盘算着回来时给她挑一段上好的苏锦做几身冰凉的里衣。
陈明刚才离开,林恬恬便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她拆开读了起来,读到中间眸子猛的睁大,后看完撕碎埋进了土里。
她长吐气,心想这日子总算是要熬到头了。
原来,是林家的长姐封了妃子,皇帝允许家人入宫觐见,并且怕长姐思念亲人在京城划了一块大府邸给林家。
日子定在七月二十,陈明还没有回到府上来。自己同林父坐上了马车,开往京城,那个繁华热闹的城市。
父亲问林恬恬“你当真要去?”
“女儿一心只想清净”
“那陈明怎么办”父亲认真的问道,只见自己的女儿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道“久了,他便会弃了的”
林父对林恬恬是在没有办法,只好同车夫说道“走吧”
林恬恬听到这句话,眼睛里滑过一丝希望,她可以解脱了。她自由了。再也不用看到那个恶心的人了。
想着,她不由自主地上扬嘴角。
另一边,陈明刚在东市提了苏锦,一边感受着孩子有力的回应,一边为林恬恬买来糖葫芦。
一个个山楂又大又圆,且外边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
他似乎可以想得到林恬恬吃糖葫芦时候的认真和乖巧。
回到家中,院中早已没了人。侍女跪在地上不知说了什么,他的脑瓜子嗡嗡作响。手中的糖葫芦掉落在地上,透亮凝固的糖稀掉在地上摔了碎。
他的心猛一抽痛,不顾腹中的疼痛向外跑出,健步上了马,向林恬恬离开的方向回去。而陈少爷的小厮也慌忙跟了出去。
马跑的很快,集市上的人都自觉不让了开,都以为是哪家年少轻狂的公子哥在比赛马。
陈明感受到自己腹中一阵一阵的收缩,他咬紧牙关,口腔中一股甜腥味涌了出来,陈明浑身的冷汗越来越快地冒了出来,浸湿了自己的内衫,小腹随着马背也在一下一下的抖动,孩子似乎在抱怨,一脚又一脚地在腹中作乱。
他出了城,似乎看到了远处的马车。
他头脑发昏,眼前黑了黑,但及时控制住了缰绳。
马车停了住,陈明跳下了马。撑住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豆大的汗滴打落在这片土地上。他腹中一坠,瞳孔睁大,炸裂般的疼痛持续了好久。
陈明撩开了马车的珠帘,看见林恬恬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看向侧边的窗外。
他发白的唇露出了笑容,不顾旁边林父在场,哭哑着嗓子求着她“你别走好不好”
你别走,我哪里不好我都改,求你别走。
这话在林恬恬心上毫无分量,林父却喉间卡着话难受得很。
远处小厮驾着马车快速赶来,因为陈少爷的月份大了,骑马根本太危险了。便想呆会儿让少爷坐着马车回去。
陈明见林恬恬恨恨地瞪着自己,一双丹凤眼眼周泛着微红,显然是要发怒
林恬恬唤他的名字“陈明”
“我们分开不好么”
不好,一点都不好
腹中疼痛愈烈,他感觉到身下一湿,腹部呈着想下走的趋势。小厮看到了情况大叫并将人抱紧了马车。
小厮慌忙说道“少爷,我们这就回...”
他还没说完,陈明便打断了他“来不及了...他...要出来了”小厮脱下少爷的亵衣,看见身下羊水混着血丝一同流出来,腥味顿时充满整个马车。
他喊不出疼,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出来,他腹顶,疼痛一丝丝地传了过来。他向下用力,借着他又觉得天昏地暗,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了,人就要这样昏了去。
另一辆马车上,林父盯着自己夫君出事自己却熟视无睹的女儿。
“你随他回去吧”
林恬恬错愕地看着父亲,一个劲的摇头。
林父严厉的气势震住了她,她垂下眸子,眸子里蓄了泪,还未等流下来,便听见一旁马车里传来婴儿的哭啼。
林父领着林恬恬向马车走去,撩开布帘,看见陈明神识都不太清晰,嘴里一直念着“恬恬别走”这样的话语
林恬恬刚想回避,便见小厮将孩子包裹好给她看,还在一旁说道“是个小小姐”
林恬恬愣了神,用手戳戳女儿的脸。又看看林父慈爱的表情,她咬了咬下唇,说道“我不走了”
陈明/林恬恬番外
林恬恬随陈明回了陈府,刚生产完虚弱的陈明进了府中忙唤了太医,整整一晚上府内灯火通明。
唯独林恬恬的房内熄了灯火,睡得安稳,冰丝绸的合欢襟让炎热烦闷的夏夜里多了些许清凉,一旁的小侍握着小扇轻轻地扇着,心想少夫人到底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少爷早产生下自己的孩子,回府后竟能如此安稳地睡着。
这边的陈明卧床喝药养了几月身体方才好,却也不忘让小厮常常给林恬恬捎玩的吃的。
小厮脸色难看极了,每每给少夫人送去,少夫人一眼也不瞧一下,只会给他一记眼刀,让他背后发凉。
“少爷...”
陈明近日才下床,吩咐奶娘将女儿抱过来,用手逗着女儿问他“怎么了”
“少夫人不喜欢这些子玩意儿的”
摇篮里女儿在那咿咿呀呀的喊着,一只白嫩的小肥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头。陈明瞟了小厮一眼,缓缓说道“她喜欢的”
她怎么不喜欢呢?
陈明依稀记得每次拆了她发簪,她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儿。
每每在她生气时给她带点甜的酸的吃,她气也可以消一消。
“不为难你了,我去便是了。”说罢抱着女儿向院落走去。
此刻林恬恬正握着毛笔练着隶书,听房门一开以为是小侍便不予理睬,陈明静静看着那人认真的模样。
那人淡淡开口“斟杯茶来。”
陈明问道“什么茶?”
林恬恬听是陈明的声音,抬起凤眸瞧着陈明抱着女儿对她笑着
“喝什么茶”他走了过去把女儿抱给她
林恬恬搁下了毛笔,接过女儿,瞧着女儿一双大又亮的杏眼,和她爹爹的那双眼无异。
她想着,却被这崽子乱挥的小胖手甩了一脸,咯咯咯的笑着。果然是爹生的,一样喜欢耍她。
陈明见两人玩的热闹,自己斟了壶绿杨春,给抱着孩子的她到了一杯,傻傻的笑着。
只听门又打开小厮端着补药进了房说道“少爷,药来了”
陈明接了过去,一口两口便将碗底的药喝尽。
那苦涩的药味传到一旁林恬恬的鼻腔里,缓缓皱了眉,离远了些,“什么药闻起来这么苦”
小厮以为少夫人这是在关心少爷,开口道“少爷早了产,身子伤坏了,少爷想给少夫人再添一小少爷,所以便...”
话还没说完,林恬恬便摆摆手将小厮要赶出去,还一边开口道“莫要把药搬进我房里,让我闻了味儿实在受不了”
后等小厮出了去,见陈明兴趣地瞧着自己,凤眼躲开眼神。
“恬恬”
“给这小崽子取个名儿吧”
林恬恬瞅着这小姑娘,小姑娘也瞅着自己。
面色一红,陈明和这小孩很像,盯着她时候让她都不由得想避开灼热的眼神
“你取吧”
陈明唤道“小恬儿,小甜儿。”说着走到林恬恬桌案上提笔在纸上写上两字举起来给她看,有力欢脱的两个大字“陈甜”印入眼帘
“随你”林恬恬将孩子递给了陈明,看向窗外神色不定,不禁想到了入宫的长姐,不知她可还安好。
这陈明唤来奶娘,将陈甜小小姐抱走,房内就剩陈明和恬恬两个人,陈明上前揽住林恬恬,把头埋在林恬恬的脖颈处,像孩子一样撒娇道“恬恬,我想要个男孩,保护你和小甜儿”
林恬恬怔了怔,让陈明松开拦住她细腰的手,狭长的凤眸眯了眯,缓缓开口道“身子好了再说罢”
果真,陈明在正月里如愿以偿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林恬恬收到了京城的来信,自己的长姐进了宫,很受皇帝恩宠。
她不禁莞尔,想到长姐在宫中过得舒服也就坦然了。
自己的长姐温柔体贴,不知道比自己这个尖酸刻薄的人好多少,所以父亲就把长姐远送进了偌大的皇宫。
她该庆幸自己这样的性子,该庆幸自己不是长姐。
该感谢温柔的长姐扛下了这一重任。
而林恬恬的长子诞生于九月,陈明如了愿,生了个儿子。生完就忙抱了过来左看右看,知道太医劝他歇息会儿才乖巧躺下
林恬恬坐在他旁边,陈明握着她的手,欢喜道“恬恬,我们去京城看长姐罢”
她瞳孔睁大,嘴角难得在他面前微微上扬“好”
什么阳春三月下扬州,他们阳春三月出发去了京城。
林恬恬两年未见自己的长姐,十分想念,这次见到的与之前小家碧玉的长姐完全变了样。
精致的云鬟上戴着玉垂珐琅扇步摇,上边插着四对金雀钗。两耳上边是外族供的东珠制成的金缠东珠坠,纤细的手腕上戴着双龙戏珠镯,大拇指上一看就是皇帝御赐的玉扳指。
长姐早知小妹要携着夫婿来,欢喜地迎了上去,一双柳叶眼瞧着瘦了的妹子禁不住地落下泪来,双手好好抚摸着这个憔悴的脸蛋
“姐姐怎的见了我便哭了”林恬恬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滴,一副责怪的样子夸张说道“旁人不知情的还以为长姐在哭丧呢”
“你就会取笑我,我还不是担心你么”
林恬恬听这一话,几年的心酸涌上心头,眼底也蓄起了泪。
这一边姐妹深情,那一边陈明与林父在那块交谈。
“此次前来有何打算”
陈明望着今日表情丰富的林恬恬,浅浅笑着回答道“恬恬思念长姐便打算多住些日子,好让恬恬过的开心些”
林父一边抱起奶娘怀中的陈靖,一边无语摇头说道“若不是明儿你这般呵护,怕真没人耐得了她这个性子。”
“娶了恬恬,是小辈三生有幸”陈明一对杏眼笑起来弯弯的,真诚幸福。
陈明说完便厅堂外跑来的陈甜,这孩子牵着陈明的衣角怯怯地望着林父,陈明蹲下来,同陈甜说道“这是外祖父”
陈甜的声音甜甜糯糯地叫道“外...祖父”
林父笑呵呵地应道,拍拍陈明的肩“明儿,你辛苦了”
中午饭后,林恬恬要随父亲去集市上采购,京都里边的小玩意许多都是没见过的,所以想去去集市上淘淘新鲜。陈甜和陈靖被奶娘抱去睡午觉。
陈明与林妃也就是长姐一同喝茶,长姐的眸子不似刚刚温柔,她轻哼一声,朝陈明说道“儿时欺负恬恬欺负得很,如今还要娶恬恬让恬恬这样憔悴。”
陈明低头不语,长姐也不管他脸上如何模样继续说道“先前我就听说了,恬恬本早就要来京都同我一起,硬是你拦了下来,你就如何见不得我们姐妹相聚么,还是你以为恬有了照应,自己欺负不了呢?”
那双柳叶眼微微上挑,却不听陈明吱声。
她手中的茶杯砸在檀木桌上,站起身指着陈明说道“来人,拖出去打个二十大板”
不过二十大板,不会出什么人命的。林妃想到,不过就是给他一个轻微的惩罚罢了。
不知打了多少板子的时候,陈明的小厮高叫着“少爷晕过去了,少爷晕过去了。”
长姐猛的惊慌起来,叫停两个奴才忙唤来太医。
林恬恬同林父随后就到,只见林妃揩揩眼泪,说了刚刚的事儿。
林父脑袋嗡嗡作响,忙向房内跑去。
而林恬恬只听到有孕二字,便安抚姐姐说没事。
陈明又有孕了,已近三月,艰难地保了下来,在床上面色惨白,一点气色也无,一行泪埋到枕头里去,他只听太医说,要好好生产,只能靠药吊着了。
他很难说自己不痛恨,可这是恬恬的长姐。而且,公事繁忙,自己也很少陪伴。
林恬恬卧坐在对面的贵妃椅上,凤眼瞧着他,一壶清酒入腹,面色微红,情思缱绻。
“你生下孩子,我便随你走”
她清冷地开口让他锦被下抚着小腹的手一僵,他说了声“好”似乎哽咽似的,背过身去,悄悄地擦了把眼泪。
八月初,林恬恬在院外吃着皇宫里送来的翠玉豆糕,听房内一阵微弱的哭声,便停下了嘴,听人说道“是个公子”便进去瞧那陈明。
陈明眸子湿漉漉的,似乎要流泪,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他用一丝气力去勾林恬恬的手指,后又将手牵在一起。
他缓缓开口“有多了一个人保护你了”
待陈明修养好已是十一月了。马车已经备好,林恬恬怕冷先跳进了马车里,而陈明站在马车外,林父对他作弯腰状,陈明忙扶起“父亲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人起来时泪水已出了眼眶,“明儿。”
“照顾好恬恬”说罢老人便转身离去。
马车上,林恬恬见坐上马车的陈明面带笑意。
“父亲与你说了什么”
陈明笑意更深,看着她,她生的极美,一如年少时候的模样。
“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娶了一个恨嫁的闺女被人父亲认真托付一番”
“你怎在这儿睡着了”
儿时的陈明捻了朵落下的桃花挂在林恬恬的耳侧
泪湿衣襟,林恬恬恍然惊醒,只见自己靠在陈明肩上睡的香甜,那人轻拍她的肩膀,温柔说道“恬恬再哭可就要有人笑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