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狗总是拿酒吞这个人没有丝毫办法,如果能给他们的关系来个定位的话,最佳损友恐怕是最适合不过的四个字。
小时候,大天狗出于父母工作变动的原因,搬迁到了酒吞家所在的小区,四五岁的孩童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酒吞更是这个片区出了名的孩子王,没有哪个小朋友敢不听他的话。变更家庭住址对大天狗来讲并不是什么需要特殊注意的事件,他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那么孤僻冷淡的个性。某天下午,大天狗从幼儿园回来,意外地发现家里的锁是挂上的,被挡在门外的金发男孩,左右转了转那颗小脑袋,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便背着书包独自在小区旁的公园里玩起了沙子。细碎的沙粒滑过手心,绵绵的,很舒服,大天狗埋头堆起沙子城堡,肉短的手指认真地拍打着垒好的沙壁,偶尔还会用沾满沙粒的手背擦拭额头细小的汗珠。酒吞早就回家享用过了妈妈精心准备过的丰盛晚饭,呼朋唤友地往花园里涌去。
“喂,那边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十分不客气的打招呼方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金发男孩没有发现这位不速之客,直接导致了世界级惨剧的发生——后一秒,酒吞带领着小伙伴们一起踩平了大天狗花费了宝贵的一小时时间才艰辛垒成的城堡。
过了几乎有半分钟,大天狗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向来闷葫芦的大天狗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糟糕的待遇,觉得眼前这个火红色头发的小屁孩真是令人厌烦极了,又吵又不懂礼貌。
“请你跟我道歉。”奶声奶气的要求,搭配着一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严肃表情,仍然是没有产生丝毫的威慑力。
“这里是本大爷的地盘,吶,你很想在这里玩,对吧?想在这里玩,就要听本大爷的话。”
“不要。”金发男孩丢下这两个字,拍了拍手指间的沙粒,把放在一旁的书包背回肩上,就站起身沉默着走开了。
酒吞身后有弱弱的反抗声响起。
“太过分了!”
“酒吞是大坏蛋。”
“以后我们再也不跟着你了。”
“酒吞欺负人!”
小女孩们尖细软甜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一例外都把矛头指向了酒吞小朋友,酒吞小朋友也觉得很委屈,他买七彩棉花糖给她们吃的时候,她们明明还说过长大了要嫁给他,怎么变化得这么快,女孩子真是一点也不天使,看来他是被妈妈的睡前故事骗了。
后来酒吞被妈妈强制性带去大天狗的家里道歉,大天狗看到眼前的一头红发从挺翘状态变得耷拉下来的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反而有点可爱的迹象,稀里糊涂地就原谅了他,还答应酒吞妈妈要和他做好朋友。
如果有时光穿梭机的话,大天狗一定会穿越回那个时刻,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认识一个叫酒吞童子的家伙,最好和他不要扯上半点关系。
否则他就会在未来的数十年间,无数个测验中被迫作弊还被抓包点名,无数个放课后的下午被迫打群架还要帮某人处理伤口还要瞒着他妈妈,无数次被某人抢走裤兜里最后一分零花钱拿去打街机游戏。这个在自己整个儿童时期和青春时期占据最大部分重量的人,要让大天狗心平气和且真情实感地说一句感受的话,其实……他不太希望他们遇到过。
酒吞读了高中之后,疯狂地迷恋上了抽烟,游戏厅很少去光顾,零花钱都用来买烟草,各种各样的牌子,他大概有那种叫作收集癖的癖好,喜欢抽烟就罢了,碰到不同种类的都喜欢尝试一遍,烟盒也都被收藏完整——是在大天狗的房间里收藏得完整。
大天狗父母比较忙碌,对大天狗采取的是放养政策,与其说是放养,不如说大天狗是个不需要人怎么操心的孩子,没有属于青春期男孩子的叛逆,对一切新鲜刺激的事物也从不好奇,不打街机,不泡吧,不抽烟,不打架,他和酒吞完全就像对立面,他总是优秀的,完美的,一丝不苟的样子。
酒吞常常在他的脸上吐烟圈,还嘲讽他是伪君子。
大天狗偶尔会想,其实酒吞说的话完全正确,他不仅是个伪君子,还是个觊觎“好朋友”的变态。
对酒吞的欲望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也许是某次那个笨蛋受伤后帮他涂药的时候吧,手下触摸到的是流畅的肩背肌肉,诱人的腰线,挺翘的臀部,从上到下的每一处,都是百分百完美的触感,顾及到酒吞可能会痛,大天狗破天荒地允许他咬住自己的手腕,后来那个笨蛋居然沿着齿痕用舌头来回舔了好几遍。不知是不是疼得过了头,大天狗感觉酒吞咬得很用力,牙齿狠狠地嵌入了自己的皮肤里,酒吞的小虎牙还没有被磨平,牙尖戳得大天狗疼得太阳穴都跳了几跳。被舌尖舔过的时候,每个齿痕里都传来麻痒的感觉,看着酒吞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像羽毛一样抖动着,大天狗隐约感到自己心里似乎有一块地方,随着酒吞睫毛的颤抖变得柔软,柔软,柔软,最后一切都陷了进去,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场单恋来得让大天狗措手不及,初动凡心的大天狗有点难以应付这样失控的感情,选择了一个最为错误的处理方式,他开始躲避酒吞。
源博雅见大天狗终于不和那只高调又聒噪的笨蛋同出同进了,欣慰地为大天狗张罗起谈恋爱的事情来,对于这个除了酒吞之外唯一的也是最靠谱的朋友,大天狗盛情难却地接受了“撮合”。
女孩长得很可爱,来同大天狗“约会”也只是小施粉黛,听说是隔壁中学的校花,没想到源博雅连这样级别的人都能联络到,还真是有够小瞧他。大天狗是个行事稳重的少年,纵然不是为了什么特殊的目的,也会竭力令对方感到放松和舒适,两人正谈得欢畅,一位不速之客(原谅我总是这样形容酒吞)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大天狗!”在西餐厅里敢这样不顾形象地狂吼的人恐怕也只有那小子一个人了。
“你朋友吗?”对面的女孩浅笑着询问,和酒吞一做对比,还真是高下立现。
“抱歉。”大天狗不太好意思地站起身,光速一样走到了还在东张西望的酒吞身边,紧紧拽着他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厕所的方向走,另一只手捂住了酒吞的嘴巴。
“唔……唔……唔……”
酒吞被大天狗死死捂住了嘴巴,半个字都讲不出来,急得乱蹬腿,从来都不知道大天狗的力气居然有这么大,这家伙是不是打了雄性激素啊,酒吞内心默默地吐槽。
终于走进了厕所,大天狗才放开了拼命挣扎的酒吞,手下又一个用力,把他压在了厕所的墻壁上。
“喂!我说,你是不是疯了啊!押着人家来男厕干嘛!”酒吞嘴巴一获得解放,立刻高声嚷嚷起来。
“你想去女厕?”
酒吞不知道怎么才能get到大天狗的迷之脑回路,万年难得一见地机智选择不与他再在这个问题上再做争辩。
“你太不够兄弟了!那个女生我追了很久!你怎么可以突然跟她约会!你没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吗!”酒吞仿佛终于想起来了正经事,赶忙指责起大天狗来。
“源博雅介绍给我的,没有。”
“什么?”
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这是大天狗在回答他的问题,所以说要不要这么一板一眼啦,真的是很难很难get大天狗的脑回路,酒吞有点低落地垂下了脑袋。
“你那么完美,见过你的女孩子又怎么还能看得上我,本来那个女生就嫌弃我是个不良少年,你怎么可以跟他见面嘛!大天狗,你太烦人了!”
哈?这是什么鬼展开?一向目中无人唯舞独尊的酒吞大爷也会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吗?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女生?”大天狗的语气里带上了几丝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颤抖和失落。
“哎呀,说那么喜欢也没有啦,但是谈个女朋友显得很有面子啊,又是那么优秀漂亮的女孩子。”
笨蛋发言,大天狗几乎是立刻就下了结论。
“我赔你。”
酒吞抬起头正要问大天狗这三个字是什么含义,嘴巴就被大天狗侵略了,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大天狗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天狗蛮横地把舌头伸进了酒吞的嘴巴里,四处磕碰,酒吞的舌头还被大天狗咬到了,疼得他下意识用膝盖去撞大天狗的大腿,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被大天狗的膝盖压了回来,整个人都被钳制着,感觉大天狗快要把自己嘴巴里所有的空气头偷走了,酒吞软哒哒地瘫进了大天狗怀里。
“意外地清纯啊,连接吻都不会吗?”
“谁说的!再来一次!一定比你好!”酒吞脸红地反驳,微微踮起脚拽着大天狗的衣领把自己凑了上去,知道大天狗“谈恋爱了”的传言,他一直感到有股难以言说的不安感,大天狗的吻让他的心情重新平复了下来,原来接吻的感觉这么美妙,以后一定要经常接吻才可以。酒吞沉溺于这个甜蜜的吻中,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不料亲完了大天狗居然说:
“嘴巴,好臭,都是烟草的味道。”
“笨蛋大天狗!”
酒吞狠狠踩了大天狗一脚,转身就跑走了。
“好像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呢。”
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与酒吞相识的第十四个年头,大天狗觉得,也许该好好谢谢源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