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出了这样的事,陆海言一开始也没比白月初好多少,甚至比他还要颓废
但他终究没有大闹涂山,只是一直躺在苦情树下的草地那里,困了就睡,醒着的时候,也不动
一天一天又一天过去,涂山仆人是真的很想劝一下这位陆海言少爷的,她们也说了,只是陆海言总是闭着眼睛,一句也不搭理,好像被压制了许久的叛逆期到了控制不住的时候,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她们也没了办法,去找涂山那几位当家,也没用,几位当家不是不敢见他,只是没理由去劝他
其实她们清楚的,能几句话把陆海言说通的人,只有曾经那个冷漠骄傲的白衣少女,可是……她不在了,涂山的几位当家,也做不到在陆海言面前毫无波澜的提起“涂山青清”这个名字
直到有一天,白月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找到了陆海言,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强行将他的神志从半梦半醒之间拉了回来,压低声音怒道
白月初你到底有完没完?!
陆海言被拉的半边身子离开了地面,他一手撑着地面,眼睛静静地盯着白月初,一句话也不说
白月初更气了,他们两个兄弟从来没有打过架,感情好的不一般,但是现在,白月初真的想狠狠打陆海言一顿,然后在抓着他摇晃两下,看看能不能倒掉这家伙脑子里的水
白月初你这是在搞什么?青清她还在的时候,她最爱的人就是你!
听到青清的名字时,陆海言眸光猛地一动,死寂的瞳孔忽的就裂开了缝隙,原本深不见底的深渊像是被阳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白月初她为你做了多少?破过多少次例?甚至到了最后关头,她想保护的人还是你!
白月初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别说青清那个脾气不好,毒舌又骄傲的家伙,我看你都觉得丢人!
白月初你再这样,糟蹋她的心意,白白浪费着她为你争取来的这个做自己的机会……
白月初似乎通过刚刚的那一通发泄把自己的火气都发泄完了,语气终于平稳下来,说了最后一句话
白月初那就是你配不上她了
陆海言定定地望着白月初,半晌张了张嘴,缓缓吐出来一句话,声音干哑的要命,好像几辈子都没说过话一样
陆海言为什么管我?
白月初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像是把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反复提起,然后再反复咽下,最后只是说出来一句无比沉重的话
白月初以前的最强红线仙组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白月初而我……好像也只剩下你了,对不对?你要在出点什么事,我就真的没必要继续坚持下去了……
那一天,没人知道苦情树下的白月初和陆海言二人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路过的狐妖说,那一天,她们看到了无论遇到什么都很乐观的陆海言少爷,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了很小的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去,肩膀抖个不停,很像是在哭
可是又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与其说是在哭,倒不如说像极了无声地发泄
白月初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会说成这样,他愣了愣,手在半空中抬起又落下,拳头松开又握紧,终究是发着抖,落在了陆海言肩膀上
阳光透过树梢间的缝隙,白月初的睫毛轻飘飘地垂下,任凭阳光穿过照进他的眼睛里,他说
白月初我还在呢,你还有我
从那天开始,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什么都变了
两位少年仍然该怎么活怎么活,甚至能若无其事的和涂山的那几位谈笑风生,再也没有跟别人提过青清和苏苏
可那副外表下面,是沉默的心,是一个已经封闭的差不多,却仅仅只为了对方留下来的一道缺口,是两位少年仅剩的全世界
青清的空间手环,苏苏的铃铛发带,是证明她们存在的证据,但却是只被那两个少年知晓的证据
久而久之,恐怕世界上不会有人记得涂山青清和涂山苏苏的存在,但是白月初和陆海言却永远将那段美好而酸涩的回忆放在心间
因为他们是……
最强红线仙组合啊
————回忆结束————
一抹冰凉忽然贴上脸颊,白月初扭头看去,陆海言拿着一瓶冰镇的饮料,微笑着看他
陆海言喝吗?
白月初喝啊,免费的为什么不喝
陆海言翻了个白眼,鄙视道
陆海言德行
白月初笑了一下,没说话,他看向明媚的阳光,打开饮料瓶喝了一口,忽然没头没脑道
白月初小陆,春天了
陆海言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努力忽略抽痛的心口,脸色惨白地挤出一个微笑
陆海言挺好的,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他们的故事,是在春天开始的
那么春天开始,春天结束,又有什么不好的吗?
两位少年看着对方,相视一笑,不知道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在苦情树下久久回荡
笑着笑着,眼里不知怎么就涌出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