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她的温柔多情，再见她的冷漠与讽刺，润玉才知何为温柔刀，刀刀剜骨入心。他早已落入她以温柔，多情编织的罗网中。
是她让他卸下所有防备，是她化去他心中最为坚固的鳞甲，将一颗心巴巴的捧到她眼前，受不得她的分毫冷待！
“乐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润玉神色惶惶，眼尾赤红，紧紧握住裴清乐的肩，力道之大让她逃不出他的掌控，却也不会伤了她。
眼中恳求，挣扎，绝望，种种复杂的情绪交互错杂，令人一时间竟不敢望去。
裴清乐讶于润玉此时的失态，需知润玉一向云淡风轻，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怎会如此轻易失态？
虽相信润玉不会伤她，但思及天后所言种种，其言虽真假掺半，但裴清乐心下就是觉得委屈，她是如此的信任他，可瞧瞧他怎么说的！
放鹿的散仙！水神长女的婚约！
怪道说当时润玉无论如何都不肯，合着有这么一桩婚约在！还说什么要与她大婚，骗子！润玉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骗子！
如今她不过稍稍冷言冷语，倒显得润玉多委屈似的！她虽是存着睡了他的心思，可她待润玉也是一片赤诚，未曾没隐瞒过什么。
越想越觉得委屈，裴清乐忍不住回抱住润玉，张嘴咬住润玉的脖颈，过了好一会儿，直至口中觉得铁锈味才松开，埋首在润玉的颈窝中，闷闷道:“这道伤口，不准治好，就让它留着。”
“好。”
“以后不许骗我。”
“好。”
这场风波姑且算是翻过篇去，润玉小心翼翼将人领进璇玑宫，安置在偏殿。
璇玑宫陈设清简，相较于天后的紫方云宫差别犹如云渊，可见润玉在天界处境。
天后果真如她所言那样，疼惜润玉吗？
“你那婚约是何时定下的？”
裴清乐瞧着紧跟她，半步不肯离开的润玉不禁气闷，对于润玉隐瞒的身份，她倒并非如同表现的那般生气。
之所以如此做态，除却那纸婚约外，不过是想表现给天后的眼线瞧，毕竟润玉在天宫的境况比她想象的更为艰难。再者润玉究竟瞒了她多少事，她不拿乔一点，润玉怎会一一解释清楚。
只是润玉的心思太过敏感，以至于她几句冷言冷语就乱了方寸。
听得裴清乐赌气似的问话，润玉如蒙大赦，为她斟满一杯茶，小心翼翼递与她，浅声道:“那是多年前水神风神大婚之时所定，但润玉也是上天时才被父帝告知，润玉生母不详，自幼便是由天后娘娘抚养。”
“起初也曾有过母子和乐的时日，后来天后诞下嫡子，便也日渐疏远了。这一切润玉绝非有意隐瞒，原本润玉想求得父帝同意退婚之后，便将所有悉数告知乐儿。”
裴清乐深知其中内情怕是不如润玉所言那般轻描淡写，但润玉不愿多讲，她也就不必多问。
润玉眼尾犹有余红，望向裴清乐的眼神充满了不安，“水神与风神分居多年，水神长女至今尚未出世。”
听到此处，裴清乐才算松了口气。接过润玉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一口，眼色似染水雾般低沉“我知我是一介凡女，配不上你。”
见润玉又欲再言，伸指堵住润玉尚未说出口的话。“可今日天后娘娘问我，可愿伴你长久……”
润玉蓦地双手攥拳，他怕听到他不愿接受的答案，可还是强迫自己注视她，为自己筑上一层层心墙。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盟誓，清乐不敢忘。”
裴清乐对上润玉黯然的眼光，坚定且温柔回道，霎时，润玉仿佛听见心底开花的声音。
“润玉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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