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事件

Part73天台

 “从这里下去，我就会解脱吗？”女孩坐在天台上，半个身子在外面，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会掉下去。

 她视频电话里的男孩诡异地笑着。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天台的女孩。整个校园都听见一声惨叫。

 “有人要跳楼！”

 三三两两的人跑到教学楼下。这也惊动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也没想到在他快退休之际会遇到这种状况。

 “你下来。有话好好说。”教导主任急得跳脚。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她看向手机里的男孩。

那男孩没有说话，抿着嘴唇，伸出食指顺着脖子做了一个自刎的动作。

女孩鼓起勇气站起来。

“砰！”

天台的门被踹开了。

自杀女孩被打断了，下意识地回头看，来者是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生。

那个女生很眼熟。她在校园里很有名，好像叫做宋楚微。

“宋楚微！你还好吧？”顾许容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刚刚听说有人自杀的消息，宋楚微像疯了似的跑上了天台，还把天台的门给踹开了。

顾许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楚微。

“我没事，你先下来。”宋楚微慢慢走过去，向她张开手。

女孩无助地看了一眼手机。被眼尖的宋楚微发现。

“是不是有人在逼你？不要怕，我们都是来帮你的。”宋楚微使了一个眼色给顾许容。

顾许容趁女孩分心，从旁边过去一把抱住了她，但被女孩挣扎开来。顾许容一个不小心踩空，从天台上掉了下去。

随着“咚”的一声，校园里传来整齐的惨叫声

宋楚微冲到天台边上，双腿发软，硬生生地跪了下来。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滑落。

又一次...这是第二次了。有人在她面前跳下了天台。

女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似乎觉得自己害死一条人命心有余悸想要逃跑。

“你去哪里？”易言堵在了天台门口。林元媛站在易言后面摆出“大”字形也不让她离开。

宋楚微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睁大眼睛，狠狠地冲到自杀女孩的面前。宋楚微没有解释，直接抢过她的手机。

“告诉我，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她按了一下开机键，发现手机已经自动锁屏了。

“现在马上解开你的手机。”宋楚微的眼神好吓人，看起来随时都会杀人。

女孩慌张地照做了。

她害怕地说起她的故事。原来她之前被班里的人校园霸凌的时候，在聊天室里认识了一个叫做S的人。他和她聊的很开心，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前不久，她又被霸凌了。她很胆小，家里又没什么关系，根本摆脱不了他们的欺凌。于是，S教她最好的报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跳下去给那些欺负她的人留下深深的阴影。

说到S的时候，宋楚微的身子忍不住在颤抖。她想到了一个人，沈沫。那是她高一和高二上学期的噩梦，也是她转学的主要原因。

顾许容一瘸一拐被几个人扶着上来了。保安和教导主任带走了那个女孩，对她进行了批评教育。

“眼睛这么红，哭过了？不会真以为我死了吧？”顾许容笑她。

宋楚微揉了揉眼睛，一时冲动竟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天，她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对不起，也不知道这声“对不起”到底是说给谁听。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喻城站在人堆里格外扎眼。他盯着天台的方向看了许久，未曾离去。

Part74教室

“顾许容可真够幸运的。如果没有那棵歪脖子树挡了一下，他可能真的摔s...”旁边的人推了一把正在说八卦的女生。她转过头看过去宋楚微正扶着打着石膏的顾许容走了进来。

这几天，他们打听过了自杀的女孩是高二十一班的叫张绾绾。平时她比较胆小，与班里同学关系都处的不好。

经过教导处的调查，张绾绾却一口咬定是因为周测成绩不理想所以闹自杀，矢口否认了被霸凌的真相。

“你的数学作业。”林周铉是数学课代表。恰好宋楚微的作业没交。

回到学校后，他总能听到同学们的一些闲言碎语。对此，林周铉只是皱皱眉头。他如今把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无心去想别的事。

他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在填志愿的最后一分钟把S大改成了L大。

“等我一分钟。”宋楚微翻开数学练习册，把最后一题的数字改成了2a。

林周铉冷冷地收走了练习册后，留了一句:“改错了。”

“难道我原来写对了吗？”宋楚微想要回作业本却惨遭拒绝，原因是已经超过规定时间。

“啊，气死我了！”宋楚微忍不住说了出来。林元媛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

“学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林元媛摇摇头:“不知道。”

性格大变也没这么快的吧？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我哥被我妈洗脑了。你是不知道我哥刚回来的时候，我哥有多乖，多听话，就像我妈养的一条狗一样。啊呸呸呸，没有狗，什么都没有。”林元媛边说边吐槽。

正当宋楚微在思考之时，易言打断了她。

“你们就不想弄明白张绾绾说的事是真是假吗？”

听到“张绾绾”的名字，顾许容也转过了头。

易言看了顾许容的腿一眼。“害得许容腿都残了。你们真不打算管吗？”

宋楚微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顾许容时刻注视着宋楚微的表情。只见她面露惧色，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逃避什么。

“当然要管。”林元媛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起，坐在宋楚微旁边的喻城昂起头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Part75会议室

由于这件事件被定性为成绩不理想导致的自杀未遂，所以校方并没有惊动警方。教导处在对张绾绾进行思想教育后，给了张绾绾休学半年的处罚。

为了讨论该起恶性事件，易言借用了学生会的会议室。他一条一条地给他们捋顺了思路。

“首先，我派人调查过张绾绾家是开面馆的，面馆地址十泉路108号，正处于小学与中学的交界处，来往客流量大，一直生意不错。张绾绾高一时成绩还算稳定，只是到了高二突然下滑。我听他们班里人说她最近几个月脸上总是带着伤，怀疑她跟外校人结仇了。”

顾许容接着说:“我去找王叔帮我打听过，张绾绾本人包括她的家人没有得罪道上混的，也没有欠外债，所以排除了被仇家追杀的可能。”

“微微，你那天到底在张绾绾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林元媛追问。

宋楚微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

三人都觉得宋楚微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好像有些退缩。

“微微，如果你不说出来，她很有可能还会再次自杀。你应该不希望她...”

宋楚微表情变了，似乎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那个人的昵称叫S。我们可以先查聊天室。聊天室的名字叫做D维空间。”半天，宋楚微才松口说道。

“好，那我们开始行动吧。”易言的眼神扫过他们几个人。

因为叫S的人实在太多，他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与张绾绾聊过天的S。

易言利用漏洞给他们几个人每个人都注册了好几个号。林元媛负责平日里的主要交流。顾许容负责联系王叔调查这些id的背景。

宋楚微仍在与内心做挣扎。

这些天，她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满地的鲜血，还有冉冉瞪着她的眼睛。

她在问为什么她还不下去陪她？为什么当时不站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好几天了，他们几人都没什么线索。

一天中午，宋楚微趴在桌子上发呆，醒来时正好对上喻城的双眼被吓了一大跳。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喻城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喻城尴尬地说:“你继续休息吧。”

“你刚刚在看我？”宋楚微擦了擦嘴角发现自己并没有流口水。

他承认得很干脆。

“为什么？”宋楚微歪着头很费解。

“我都看到了。你那天反应很快，很勇敢。如果没有你，那个女孩就跳下去了。我觉得你很棒。”喻城莞尔一笑。

“不，那是因为顾许容。”

她心里清楚才一点都不勇敢。

喻城又说:“无论结果如何，你是第一个冲上去救人的，就值得嘉奖。”

在喻城说完那段话后，宋楚微低头沉思起来。几分钟后，她想通了。

她不能让发生在冉冉身上的悲剧再次降临到张绾绾身上。就算再不愿意回忆自己的血淋淋的过去，她也要亲手揭开真相。

“元媛，你现在以校园霸凌受害者的身份发一条圈子。如果我想的没错，那个S应该是个心理变态。上次作案失败后，最近肯定消停了一段时间。我们编造一个与张绾绾相似的身份，再慢慢等他上钩。”

“这招可以啊，微微。”林元媛忍不住给她点赞。

“有好几个人评论了。”

宋楚微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搜索了自己大脑中记忆库，肯定地说:“是这个头像。”

宋楚微点开了他的资料，发现他不叫S，而是叫泡沫。宋楚微颤抖着捏紧了手机，眼睛通红。

“没事吧？”顾许容搂着她的肩膀。

Part76回忆

易言让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给顾许容和宋楚微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顾许容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你是因为校园霸凌退学的吧？”

宋楚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之前调查过你。”顾许容垂眸，好看的大眼睛里瞬间失去了光泽。

“其实不止是被校园霸凌。还有我最好的朋友冉冉在我面前跳下了天台。你懂那种明明可以拯救她的生命却被现实打得无能为力，明明知道逼迫她的人是谁却不敢说出来的痛苦吗？我真的...”宋楚微哭了。

宋楚微告诉他一个关于她过去的故事。

故事里有两个小女孩，一个叫冉冉，一个叫微微。她们从初中就是好朋友，并约定一起考了青石高中。

冉冉长得漂亮，成绩优异，是不折不扣的校花，而微微各方面都不出彩，一直被人嘲笑是冉冉的跟班。

好景不长，校草看上了冉冉。冉冉虽然也喜欢校草，但为了两人的未来拒绝了他。为此，校草郁郁寡欢。竟然醉酒后，他家里瓦斯泄露，他吸入过多一氧化碳成了植物人。

得知这个消息，学校里喜欢那个校草的女生都同仇敌忾，纷纷开始针对冉冉，认为她是导致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因为冉冉与微微关系好，他们背地里还会暗算微微，挑拨他们两个的关系。

在大半年的欺辱后，随着冉冉期中大测的失利，她选择跳下了学校天台。

微微只差了那最后一步就拦住她了。只是在脑海里多想了半分钟的时间，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冉冉在她眼前跳了下去。

她始终忘不了那些逼死冉冉的人，他们看着冉冉尸体的眼神，似乎觉得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一般，毫无愧疚怜悯之心。

在那一群人里，她唯独记得一张脸，叫沈沫。她家里很有钱，买通了学校的关系，甚至想要收买宋楚微，威胁她不许说出真相。宋楚微当时怂了，怕连累家人，就没有站出来说出真相。

当冉冉爸妈来学校讨公道时，她作为冉冉最好的朋友竟然还对着他们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一口咬定了冉冉是为情所困，心怀愧疚所以自杀。

宋楚微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让你失望了，我是这样的人。”宋楚微泄了口气。

顾许容用手帕缓缓地擦拭宋楚微流下的眼泪。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一个诚实又敢于面对自己的你。”

宋楚微想抬起头看他，却被他搂进怀里，像小鸡仔一样呵护备至。

“宋楚微，不用你回头看我，我自己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宋楚微失笑。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肩膀是如此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