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九恼得眼泪唰地涌出,她把毛巾往桌上一摔,站起来要走:“什么人会骗我,我又有什么可骗的?”
她偏要去天后宫找那妇人问问,三哥送她去,她回绝两次,三哥执意跟着,跟着就跟着,幺九不理他,他也一路无话。天后宫大门敞开,地上常年放着干净的被褥和草席,供远道而来拜妈祖的香客使用,幺九盘腿坐好,冷淡地对仍立着的三哥说:“我安顿好了,你可以走了。”
“从河西务回来,老幺叔要跟着船队运一批货去淮安。”三哥说。
幺九抬头看着他,很是疑惑,老幺年纪太大了,从65岁后就没再跑过远路,怎的这次要去淮安?
“老幺叔主动要去的。”三哥说毕,转身走了。
幺九望着三哥的背影,又困又累,一头栽倒在软席上,一夜睡不安稳,耳边是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妈祖庙中飘来的檀香味。远道而来的香客们心事重重,着一身红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呢喃着心中的愿望,反反复复念叨着姓名年龄出生地和所求事情。声音密密地交织着,雨阵般一波又一波。
幺九梦到了那双泪眼,她觉得,那妇人没有骗她,她不是也有一对白胖的手脖子吗?跟大张描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