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黑猫奶茶店,我攥着口袋里那块铜牌,呆呆地站在马路中间,不知道去哪儿。
这时一辆自行车从拐角处冲了过来,我连忙让开。可能是骑车的人心情实在不好,尽管我让得及时,他还是烦躁地把车铃扭个不停,他的低声咒骂淹没在刺耳的车铃里——
“不想活还是怎么地?直愣愣站在路中间,挡人的道也不知道道歉!”
我似是恍然大悟过来。不是因为这个男生的恶语相向,而是因为他身上的校服。
谢天谢地,我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我是可以去的。
学校。
我踏着上课铃进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正要坐下来,却发现自己走错了教室。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带着好奇的笑容看着我,我连忙跑出去,看了一眼班牌,发现自己不是走错班,是走错了年级。
我回到了自己高三的班,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老师在上面讲课,周围同学无精打采,窗外寒风刺骨,冷气直钻棉衣。我拿出水杯想喝口热水,却悲哀地发现水冻得我牙酸。
我在此刻,很没出息地,无比怀念早晨在黑猫奶茶店喝的那杯还没有喝完的热水,以及温暖的空调。
还有那只慵懒的黑猫。我一边呵气搓手一边想道,不知道它的毛摸上去是不是像看上去那样柔软。
——
终于熬到放学。小荷蹦蹦跳跳地来找我一起去黑猫奶茶店坐一会儿。我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变得清明。我想到了早晨,黑猫奶茶店店主给我倒了那杯热水,他有着灰白的头发,他还用低音提琴般的声音跟我寒暄,叫我“小姐”。
我被小荷拉着过去了。此时夕阳耀眼,细云舒卷。距离天黑还早着,黑猫奶茶店却点起了灯,橘黄色的,颜色温暖。
奶茶店玻璃上映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影幢幢,亦映着天空醉人的云霞色彩,学生们坐在窗后桌前谈笑聊天。眼花缭乱,可我透过玻璃,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柜台后微笑着的拉玛。
我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奇异的想法,似乎他已经在奶茶店站了很多年,等了很多年。这种想法让我大吃一惊。
尽管这个套路已经被用滥了,并且我真没有想去搭讪的意思,但此刻,我真的想冲过去问问拉玛,我们是不是认识,或是在哪里见过。
我怀揣着隐秘的期待,打开了黑猫奶茶店的玻璃门。拉玛此时也正好微微抬起眼,看向店门方向——
“沈少青?”
清瘦的男孩坐在店门口的位置,带着耳机听歌。也许是周围太过嘈杂,他眉头紧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放下耳机,眼睛在店内环望了一圈,最后才落到我脸上。他盯了我一会,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似乎在努力回忆我的名字。
故伎重演。我们几个月前才刚见面,一起约好去意大利旅游的。虽然在一次潜水我不注意把他手机弄丢了,但他也不至于装作这么一副完全不记得我的样子吧。
小荷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沉默,她玩笑道:“沈少青,你大老远地跑过来,不会是为了毛豆吧?”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惜她没有发现,气氛好像更加尴尬了。
我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有气无力地锤了锤小荷的肩膀来表示我的不满。小荷也终于想到了我和沈少青的关系并不是那种暧昧的关系,只好无辜地挠挠头发。
结果沈少青沉默了一会,脸颊竟可疑地红了起来。他轻咳一声,声音是一往的冷静,带着一点少年人的沙哑:“没什么,就是无聊。”
我忍不住了:“明天还要上课,你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浪费这么多时间,你家人不会说你吗?”
沈少青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他的声线依旧平稳,似乎一点都不慌张,甚至可以从中听出一丝难得的喜悦。
“我被保送了啊。”
言外之意,就是告别了紧张的高中生活,暂时不用去上课了。
我心里暗暗吃惊,小荷已经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恭喜!恭喜你提前迈入大学生活!”
他被抱了个猝不及防,终于露出了一点少年人才有的慌张失措来。
我也给了他一个拥抱:“恭喜!”
他此时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挠挠头,低声说道:“运气好罢了……”
我们坐了下来,开始聊天。期间拉玛来过一次,问我们要来点什么。小荷要了一杯黑猫烧仙草,我看了一眼价目,连忙摆手。
拉玛离开后,我问沈少青:“你怎么不要奶茶?”
沈少青一本正经道:“奶茶不健康。”他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不要?”
我噎了一下,要交房租了,还是节省点吧。但这种话题跟他讲他估计也不懂,于是我也一副严肃的表情:“奶茶不健康。”
拉玛这时候上来端奶茶,听到我们的对话玩味地笑了一下,道:“本店的奶茶很健康,不加添加剂的。”
啊,在人家的奶茶店里吐槽奶茶不健康,这也太不礼貌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不禁局促不安起来。毕竟我刚刚还在努力回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难得的,沈少青也加入了谈话。我们聊到过去的人,比如已经转学走的金芝桂若弥,她们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比如搬家搬到另一个城市杳无音讯的胡泊;我们亦聊到过去的事,比如学校门口多莉书店已经被一家文具店取代,比如那家神秘的意大利餐厅的旧址上已经建起了一家中餐厅,生意还挺火爆——只可惜再也没有烹饪小组可以让我们参加了。
聊到最后,店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在一旁小憩的拉玛和咪咪。
小荷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向我们告了个别就走了——据电话里她妈妈说,她是翘掉了素描课。沈少青也站了起来,我正在伸懒腰,以为他要走了,连忙也站起来准备道别。
他却转向我,用一双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此刻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脸上,竟让他总是绷着的脸柔和了许多。
他说:“毛豆,我前几天做了个梦。”
他说:“以前我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应该去见她。”
他说完就骑上他的自行车走了,不知道大半个城市的路,他骑回去要多久,太晚回去又会不会被家人责怪。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拉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让我有一种被撞破了秘密的窘迫。我朝他说了一声“再见”,飞也似的冲出奶茶店,跑回家中。没吃晚饭,肚子有点饿。我把头埋进被子里,想着要交房租了,应该去找份兼职。
——2——
早上上学,路过黑猫奶茶店,玻璃门锁着,还没有开门。拉玛和咪咪也不在。想到咪咪,我突然想起昨晚梦到的那双深邃平静的竖瞳眼睛,也许正是咪咪的。
坐在教室里,我打开书包拿课本。一张卡片掉了出来。
我捡起一看——“如果学习上需要帮助,找我。沈少青。(ps.电话你应该存过了)”
应该是昨天聊天的时候趁我不注意塞进我书包的。
我想到他昨天没头没尾的那一段话,不禁失笑。
——
中午去了趟派出所。依旧没有爸爸的消息。回来的路上我反复咀嚼着他留下的铜牌上的话—“兽的阴影下,生愈加美丽”。
这是什么意思?兽是什么?小动物吗?
下午的课很重要,我急忙赶回去。正在我路过黑猫奶茶店的时候,店门口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血迹。一路的血迹滴滴答答地向店内延伸。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店主拉玛——那个总是带着神秘笑容的男人。他是受伤了吗?发生了什么事?谋杀还是入室抢劫?!
总之我的脑袋乱成一团的,虽然和拉玛只有两面之缘,但终是我充满中二感的正义与勇气战胜了恐惧,我赶忙冲进店里,跟着血迹寻找拉玛。
“有人吗?”我轻声喊道,“有没有人?拉玛,拉玛你在吗?”
血迹延伸向奶茶店后门看不见的门帘后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我被黑猫奶茶店极其宽阔的后院森林惊到了。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倒在墙边的拉玛。他整条右胳膊上全是血,眼睛紧闭着,似是不省人事。
“喂!拉玛,醒醒!”我不敢动他,只好尝试着去唤醒。
远处森林传来隆隆的声音,像是暴风雨来临之际百兽充满恐惧的呜咽。他突然睁眼,用未受伤的左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拉玛低低地说:“它要来了。你先躲到店里去。”他伸出受伤的右手,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右手开始发光。于此同时,远处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响。
“快走!”他转向我,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
我似被那双漂亮的眸子蛊惑,点点头,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跑了出去。跑出去的时候我在想,其实我可以留下来的,可眼前这种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人类范畴,我留下来似乎并无用处。
我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想尽力消除内心的愧疚与不安。可是当我终于赶回学校坐在位子上时,我才终于回想起来,临别前拉玛给我的那个眼神中,除了劝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慰。
———
不知过了多久,拉玛终于站了起来。他看向自己的捕兽袋——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挣扎。他扯开嘴角想笑,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差点摔倒。拉玛想,要快点行动了。
———
下午放学急急忙忙赶到奶茶店,拉玛好好地站在那,仿佛中午流了这么多血的人不是他。
我悄悄挤过去,带着一点愧疚道:“你没事了吧……伤口处理了吗?那个……我不应该把你丢在店里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拉玛示意我到后院去讲。
坐在庭院的露天餐桌旁,我看着池塘里的鸭子漫无目的地游啊游,不知道怎么开口。拉玛先开始了。
他微笑着说:“毛豆,我想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你应该明白了,我不是普通人。
我点点头。他话锋一转,突兀地问道:“你知道“兽”吗?”
兽!铜牌上的那句话!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激动得站了起来,“你认识我爸爸?”
他“嗯”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我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你知道我的爸爸在哪吗?”
他沉默了。就在我逐渐失去希望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我可以让你见到你爸爸。”
他盯着我的眼睛:“不过我想要先邀请你做我的助理,照看那些兽。”
我疑惑地看着他,从心里涌上那股熟悉的感觉,我突然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却把目光投向一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有一双眼睛。”
———
生活就是这么奇妙。
我一直相信科学,可短短两天就让我见到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让我开始怀疑从前学的唯物主义是不是有很大的漏洞。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并在他店里兼职照看这些似乎只有猎奇画册里才有的生物。
于此同时,高考一天天到来。我的学业也越来越紧张。多亏沈少青每个周末大老远跑过来帮我补课,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一路红线的成绩。
我依旧每天去奶茶店,拉玛倒没有给我安排什么有危险性的工作,只是给小动物们喂冰淇淋。一只小猫样的兽似乎很粘我,拉玛告诉我它的名字叫“瑞卡尔”。
我问拉玛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爸爸,他想了一下,用手比了个“三”。
三个月后,高考结束。
可能是照顾兽激发了我对小动物的热爱吧,我报考了野生动物保护专业。幸运的是,我也终于如愿进入本市一所普通大学。
——
我兴冲冲地跑到黑猫奶茶店,想要找拉玛分享这个消息。
奶茶店空无一人,只有咪咪趴在台子上呼呼大睡。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它身边,悄悄地摸了一把它黑得发亮的皮毛。啊,手感真好,很软。
就在这时,周围场景变了。黑猫奶茶店的室内布景在我眼中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接着是更小的碎片,最后消逝泯灭。
咪咪从柜台上跳了下来。我赶忙抱住它,它却挣脱了。
我站在虚空里,看着咪咪跑向看不见的黑色深处。我突然意识到,那不是咪咪,是“瑞卡尔”。我天天照顾它,竟没有发现瑞卡尔与咪咪长得越来越像了。
“毛豆。”
一个声音在叫我。
我转过身。
—— 3——
拉玛带着咪咪回到了爱丽丝岛。
麦芙琳帮忙处理了爱丽丝岛上的事务,亚述在不久前去世,岛上无人打理,早已乱成一团。而她一身正装,在岸边等着一个月一趟的“爱丽丝号”驶来。
结果拉玛前脚刚踏上爱丽丝岛的土地,后脚就晕倒了。把麦芙琳吓了一大跳。
他发起了高烧,但没有说胡话。相反,他的唇紧紧抿着,眉头皱在一起,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庞流下来,打湿了枕巾。
他在和看不见的东西做斗争。
————
白色恶魔来的时候,它的气息会吸引许许多多的兽过来——包括许多珍稀的、有着不可思议能力的兽。
瑞卡尔是一种有一定智慧的、珍贵的兽,它的能力是找回失去的记忆。
它一般出现在白色恶魔到来后的第二天。但由于警觉性极高,少有捕兽人能抓到它。
那么问题来了:拉玛是如何抓到它的?
诱导剂。
拉玛以自己的记忆为诱导剂,引诱瑞卡尔上钩。而毛豆那天中午到奶茶店里,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在拉玛右手上燃烧发光的,正是拉玛的记忆——有关白色恶魔的记忆。
为什么拉玛如此煞费苦心,只为抓到瑞卡尔?
因为白色恶魔。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年,毛豆依旧会去寻找白色恶魔,然后失败,失去记忆,接着又一年轮回……这是天意使然,无法挣脱。
但拉玛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反复中,经过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毛豆,失去平稳的生活,总算琢磨出了那么一点命运的味道在里头。
如果让毛豆找回以前每一次召唤白色恶魔的记忆,那种失去一切的痛苦降临后,她是否就不会再选择寻找白色恶魔?
这对一个女孩来说十分残忍,特别是这个女孩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有些于心不忍。当所有记忆回来的那一刻,她会被自己的愧疚与自责伤害,而她会明白爸爸和妈妈永远不会再回来。他也知道她是个倔强又坚强的女孩,会撑过去的……但一想到她的悲剧还有一份自己的“助力”,他会更心疼愧疚得无以复加。
但没有其他办法。就算自己最终会失去一部分记忆,无法助她,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其他变故——比如利安等家族里利欲熏心的人——让她重新踏上寻找白色恶魔的路途。
她本应该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
根据家族中残本记载,瑞卡尔会向宿主索取一些东西,来作为找回回忆的报酬。
那段时间他让毛豆照顾瑞卡尔,瑞卡尔趁机复刻她心中隐藏的最深的执念——这对她并无害处,况且他也不想伤害她。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瑞卡尔逐渐成熟,长成了咪咪的样子。
他恍然大悟。
即使白色恶魔把人的记忆抹去,但总有你不愿意忘记的人或事会执拗地驻守在记忆深处,固执地守候着自己的一份热爱之最。
———
但拉玛不知道的是,利安插手了这件事。直到利安出现爱丽丝岛上,用玩味的语气叫他“我亲爱的弟弟”,他才明白,原来利安的目标从来就没有变。
毛豆的眼睛。
但利安表示,他为毛豆留了一道选择题。如果选择正确,他就放弃这次行动——未来机会多得是。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利安用手指了指海岸。
海岸过去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与天空相接的海平线尽头,不知会不会驶来一只载着女孩的轮船。
———
“毛豆。”
我转过身。
是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年。黑猫温顺地趴在他怀里。
我努力地在记忆中寻找,发现我应该是没有见过他的。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兽。”
他带着微笑,认真地说。
“你有一双很特殊的眼睛,可以看见兽。但是你也知道,兽其实是人类扭曲阴暗的内心,它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身边。”
他循循善诱道:“你能看见它,这并不是一个好事。毕竟你会更容易看见生活的阴暗面,长此以往,凝望深渊的人也会坠入深渊。”
“所以,我想要询问一下,你愿不愿意把你的这份能力给我,让我代替你去凝视深渊?”他礼貌地伸出手,仿佛在邀请我。
我看向他——他在说话时,身后的影子凝成庞大的身躯浮在我们头顶,千万张痛苦扭曲的面孔挤在一起,无声呐喊。
我皱了皱眉头,他却等不及继续说下去:“你本来应该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我愣住了。
我有些不理解他的话。
黑猫从他的怀里跳下来,给我叼来一打扑克牌。
我看向牌,上面明明白花花的什么也没有。可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画面,一幕幕飞快掠过,像走马灯一样。
这是我的记忆。
于连、胡泊、金芝、桂若弥、胡文静、乔尼、亚述、沈少青、小荷……还有拉玛。
所有有关爱的、恨的、喜悦的、悲伤的人和事如图流星一样掠过我的生命,他们在我的天空留下了或遗憾、或圆满的余晖。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下来。
———
“你说,一个人如果提前知道自己的生活,他是否还会选择来人间走一遭?”
“如果一个人明白了前路等着她的是什么,她是选择接受,还是就此结束?”
“……我不知道。”
“啊,这就是我给毛豆的选择题啊。”
“如果她选择放弃,那么我就会夺走她眼睛的能力,顺便好心地帮她把记忆清除。她从此不会再被这些事情困扰。但如果她选择接受有兽的世界……那么我就只好恭喜你了,你的计划成功了。”
利安对着阳光仔细的查看指上带有公司标志的戒指,宝石被阳光散射出漂亮的紫色,映在他脸上,却为他打上一层阴影。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去选择后者呢?”
拉玛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
“你错了。”
“人因为看清了生活真相,所以才无所畏惧啊。”
他温柔地低声说道。
“所以我相信毛豆。”
利安面色晦暗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对吗?”
拉玛摇摇头,他看向海面。
日落西沉,上帝捧起火焰铺满天空,又把蒸发的金子洒满大地,熔化的金子熔铸在细小的波浪里,从千里之外层层涌来。
一只轮船朝着爱丽丝岛缓缓驶来。
拉玛笑了:“我赢了,是吗?”
夜色很快就要降临,天黑像是兽的眼睛,虎视眈眈。
猎人重新带上手套,正如蒙尘的匕首总会出鞘,他们的故事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
【END】
结尾语:无意中翻到我以前的废稿。打算充实一下就结束了,没想到一下子写了快一个小时,祝阅读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