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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天津篇

嫌弃夫妇:归去来

这天上午张显宗去司令部转了一圈,没什么大事。

于是他转身回家,抱着刚吃过早饭的岳绮罗,在铺着羊绒垫子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个钟头。

他别的不干,就直着眼睛看岳绮罗,看一个小时也不觉累。

旁人看着,他简直就是人在客厅魂游天外的模样;因为不认为哪个坐拥一个天津卫的司令能对自己的原配夫人钟情到这样一得空就往家里跑的地步。

所以年轻的司令夫人在府中听差与老妈子嘴里,成了个厉害的很,绝对不许丈夫沾花惹草或是纳姨太太的“妒妇”形象。

当然,这个评价岳绮罗是不知道的。

她坐在张显宗大腿上,一边吃糖豆儿一边翻着话本,悠闲自在。

张显宗终于回过神儿来,动了动腿,感觉自己两条腿有些麻了。

岳绮罗感觉到了他的异动,从话本里抽出空来瞄了他一眼。

张显宗觉得家里书房里那一橱子的话本,翻来覆去讲的都是些将军戏子的故事,看多了实在没什么意思;可岳绮罗成天仿佛研究学问的先生似的,来来回回看个没完。

他存了心想逗逗岳绮罗:“绮罗,要不我叫人去大学里打听打听,有没有专修看话本儿的专业,你也去做做女学生?”

岳绮罗理直气壮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把那巴掌大的话本子拍到了他的膝盖上。

张显宗一脸无辜的笑了,刚想说话,客厅帘子一掀,他的秘书长进来了。

前天外面下了雪,现在正是雪要化不化的时候。

下雪不冷化雪冷,秘书长带着一身寒气敬了个军礼,又对着司令怀里的司令夫人弯了弯腰。

张显宗向秘书长点了点头:“什么事?”

秘书长有些尴尬,因为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然而他确实有事要汇报,并且司令夫人丝毫没有从司令腿上下来的意思。

他只好硬着头皮目视前方汇报道:“报告司令,北平的陈巡阅史发电报来,说请您明个儿去赴宴,巡阅史要请客。”

张显宗歪了歪头,问道:“没说别的?”

“报告司令,没有!”

张显宗皱了皱眉头,因为觉得这临近年关,正是一年到头赋闲在家,准备过年的时候。

要请客,也该是过完了除夕,在正月那阵子请。

而且北平的陈巡阅史和自己并无什么私交。

级别上,自己算他的部下,但自己呆在天津卫,手下的兵也分布在天津周边;陈巡阅史坐拥北平和保定廊坊一带。

陈巡阅史横竖没本事把自己一撸到底,自己也没有一口吞了北平城的野心;双方正是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大过年的,他没事请自己的客做什么?

因为怀疑陈巡阅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弄不好是场鸿门宴。

于是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发封电报回去,就说天凉,我染了风寒,实在难以赴宴了,谢过陈巡阅史好意,年后我做东回请。”

秘书长像是有些为难,意意思思的说:“可是…参谋长说昨晚他夜观天象,北斗星高照,是福相;他今早又拿您的八字算了一卦,说这趟您该去……”

张显宗一听,便忍不住发了火:“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看不得姚宗瑞那个卜卦问神的样儿!他多少也是个参谋长,正儿八经念过军事学院的人,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天给我来这套没完了!”

姚宗瑞,就是张司令座下参谋部的参谋长;

说起来,他也算世家子弟。

虽然现在他家老爷子是不如从前了,但早年间也的确是送他出国远赴东洋,念过几年军事学院的。

这个人肚子里确实有墨水。

此人做到参谋长的职位,也自己挣出一份不小的家业了,不过他没有普通丘八的种种恶习,一直很洁身自好。

他一不赌,二不嫖,三不抽大烟。

生平最大爱好就是算卦问神,每天出门前必先给自己卜上一卦。

曾经一次开会,众人面对着张司令听讲话;唯有姚参谋长把椅子倒着放,拿屁股对着张显宗。

张显宗看不出他这个动作的深意,也觉不出他那个屁股有什么美感值得自己一看;于是问他又在出什么洋相。

他的其中理由是“报告司令,属下今早一卦,我不适宜向东去,不然必有大霍乱。”

会上众人听了想笑不敢笑,一齐做出了努力憋笑的痛苦状;张显宗是又气又笑,恨不得把这个参谋长一脚踹到司令部东门前的水沟里。

但最终没有,因为参谋长实在没什么大错处,甚至本职工作干的很不错。张显宗只好暂且忍下来,全当这人有点怪癖了。

秘书长一看司令生了气,正唯唯诺诺的想退下去;岳绮罗却叫住了他。

“那个姚参谋长,他算卦,用的是西洋塔罗牌还是中国易经?”

秘书长一愣,随机反应过来司令夫人是在向自己问话:“呃…报告夫人,姚参谋长用的是易经。另外他还自称自己是什么…出马仙。”

岳绮罗听了笑了笑,灵灵巧巧的从张显宗腿上跳下来:“好,我也会。那我也算一卦,看看和他的话对不对的上!”

张显宗怀里失去了一个温温热热的小人儿,只得跟着站了起来。

“绮罗,你还会算卦?”

岳绮罗斜了斜眼睛:“什么叫我还会算卦,我怎么不会?你忘了,我从前是做什么的了?我可是道家正统!”

说着她上了楼梯,走向二楼的书房,一边走一边回头跟站在一楼的张显宗说道:“你别小瞧我,一命二运三风水,我都懂。当年我在青云山熟读紫微斗数,八卦六爻,奇门遁甲;古代的占卜、筮法我也略知一二。我可不是无心那样根本就不懂周易八卦,只凭三寸不烂之舌骗人钱财的神棍。”

书房里,岳绮罗在铺开的宣纸上写写画画了一番,很快得出了结论。

下楼对张显宗说道:“你去吧,没什么事。这个姚参谋如果不是歪打正着,那起码他比无心强。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出马仙我不知道,就算有也是个黄皮子精之类的小仙;不过至少这个人是读过周易的。”

其实岳绮罗得出“没什么事”的结论是因为她在书房里问了她的“千里眼”——她远布北平的纸人。

她早先曾在天津周围的各辖区设下了她的眼线,以便一有异常她能第一时间知道,好让张显宗早做准备。

这个张显宗是不知道的。

不过她也的确拉开架势算了一卦,确实得出向北有吉这一结果。

张显宗随口问道:“那陈巡阅史这次是为什么请客设宴?”

这个岳绮罗也不知道,因为纸人毕竟没有读心术;只是传来北平城内的兵马明里暗里都没有调动,是个风平浪静模样的消息。

不过张显宗既然问了,她也不能装听不见,歪了歪头,回答道:“大总统不是有段时间没叫你们这帮人开会了么?巡阅史他有点想你了,请你吃饭,见见你。”

张显宗咧嘴一笑:“好,夫人都发话了,那我就去看看巡阅史。那我明天这一去,肯定是要住一夜再回来;那夫人在家想不想我?”

岳绮罗一听他又在胡诌八扯了,一翻白眼回应道:“我想你,所以你要快点回来,别叫我独自在天津害了相思病才好。”

听了这话,张显宗又笑微微说:“夫人这卦算得好,秒极了。不如夫人给我算算,我的命?”

岳绮罗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看命入手,先入生死。”

说着抄起了张显宗的手,盯着他一只细长又因为长年拿枪而不细腻的手看了两眼。

她放下他的手没好气的说:“你这命,贱命一条!说来倒也简单——当我夫君的命罢了。”

这时候,秘书长悄悄的退了出去。

直至出了司令府的门他才抬手擦了擦冷汗,心里想道:还是司令夫人厉害啊,姚参谋长一算卦就是神棍,夫人算一卦就是“想不想我”!

因为北平岳绮罗是不好跟着去,能去她也没那个兴趣。张显宗怕她无聊,安排小六留下陪她玩两天,正好也算在年前放小六两天假。

小六现在十八岁多点,已经是张显宗身边的一名副官了。

出了司令府,外面的人会叫他一声“六爷”。

因为知道张显宗捡来他,不但给他饭吃,给他差事干,还凡事亲力亲为的教他。

张显宗是什么人?

那是掌管天津的张司令。

张显宗本来没有字,后来找了一位在西北大学任教的先生为自己取了字,此字曰世卿。

平时岳绮罗当然是不会这样叫他。

何况就是真叫了,他自己也听不惯;因为总觉得这半路出家的名字听上去像叫别人似的。

但外面是会尊称他一声“卿帅”的。

都知道司令府人丁不旺,只有一位原配夫人,且夫人并无子嗣。

外人眼里小六于卿帅,是类似半个干儿子的存在。

张显宗给小六取了个学名,取得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因为小六无父无母,是老乞丐捡来的——小六没有姓。

有心让小六随自己姓,但总觉得这算单方面让自己做了他的老子,又怕小六心里不愿意被自己占这个便宜;思前想后,张显宗还是决定用个谐音。

小六,小六,六,刘;小六就姓刘吧!

张显宗给他取名叫刘恒卓。

张显宗除了一手字写得好,其实正经学问也就马马虎虎,毕竟他不是靠着洋墨水营生的。

不过这个名字,他左看右看,都自认为取得很好。

“恒”;持之以恒,做事有毅力,有恒心,将来一定能出头。

“卓”;高才卓识,卓然不群,一听就是做大事的。

许多年后,小六的确是出头“做大事”了,在外人眼里也确实是个卓绝的大人物。

但张显宗不知道,小六自作主张废弃了那个他绞尽脑汁取的好名字;但还是遵循了他取谐音的意愿,改名张琉。

张显宗是上午坐火车去往北平的,而午饭后小六也充当司机,开车载着岳绮罗出门了。

岳绮罗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小六汽车开的很不错;正化雪,路面滑,但车子走得四平八稳的。

张显宗常夸赞小六聪明,是个伶俐人,对他自然是很好;而岳绮罗看他也是好。

因为小六被捡来的时候只有十三四岁,而且常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不良;瘦瘦小小像根最可怜的豆芽菜。

岳绮罗自喻活得久,几乎看他就是个奶娃娃;现在小六吃了几年饱饭,长成了个体面的大小伙子,岳绮罗看他也还是小,充其量算个大男孩子。

张显宗喜欢小六,对他好,认为他是个好孩子;因为张显宗喜欢小六,她也对小六爱屋及乌,也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然而她不知道,小六心里一直疑惑自己的年龄;不单是小六,张显宗手下的其他人也是。

众人一直怀疑司令夫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夫人。但这么些年,纵使妆发衣着变了又变,可司令夫人似乎一直是那个样子。别人还是拿不准她的年纪,只得认定司令夫人是个天生丽质不显老态的美人。

岳绮罗领着小六逛了一下午商场,小六充当跟班,又兼职提那些“战利品”;自我感觉陪夫人玩实在是比跟司令坐一趟火车跑北平累得多。

正当小六疑心自己要活活逛断腿时,岳绮罗总算尽了兴。

她朝着小六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小六,你饿不饿?不逛了,也没什么好逛的了,咱们今天在外面吃晚饭吧。”

小六心想,确实没什么好逛的了,因为这天津卫的洋行一下午全被夫人走了个遍。

坐在利顺德的大厅里,小六感觉到了惶恐。

他本来遵循着不逾矩,不愿意进这富丽堂皇的大饭店,情愿坐在车里等着。

可司令夫人说:“就带你一个出门,你让我一个人吃饭?”

想想也没有把夫人自个儿扔下的道理,他只得硬着头皮迈了进去。

坐在那铺着白桌布的餐桌旁,岳绮罗翻着菜单,小六更觉得无所适从了。

自己一身军装本来也是有棱有角的,可对比这水晶灯,这白桌布,这白瓷盘子和铮亮的刀叉;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土头土脑,仿佛他还是几年前城墙下的肮脏的小乞丐。

其实张显宗对他很好,不管是最开始做勤务兵,还是现在做了副官;他一直是特殊待遇。

钱,张显宗是没少给他,但是没有空带他出去见世面。

空闲时,小六自己也不爱玩。

别的副官叫他出去跳舞打小牌,他从来不去;他不敢玩,他有今天这一切,司令教他提拔他,一切都来之不易。

因为来之不易,因为从前想也不敢想,所以就显得弥足珍贵。

他利用一切时间拼命的学,在军营里学打靶射击,学无线电通信;在司令部学察言观色,学人情世故,学迎来送往;在书房里学文学常识,简单常用的英文词组……

他希望成为张显宗那样的人,在他眼里张显宗是恩人,是老师,是父亲,更是标杆。

吃西餐,进舞厅,喝洋酒,这些摩登玩意,小六是只听过没见过;所以对着那一块配着“曲里拐弯”意大利面的牛排,他犯了难。

是先用刀还是先用叉?是左手拿刀还是右手拿叉?这弯面条没有筷子怎么入口?

但又不敢问夫人,怕夫人嫌弃自己上不得台面;况且夫人是司令的“内人”,小六觉得自己和夫人说话,必须得是个“有问有答”。多说一句,就能算僭越了。

看出了小六的窘迫,岳绮罗不动声色的切好了牛排,往嘴里送了一小块。

她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咸?”

小六一脸茫然:“啊?”

“小六,你那份没动,你和我换,这厨子没个准头,撒盐又没拌开……太咸了,我吃不下。”

迷迷糊糊的换过了牛排,小六用叉子叉起一块送进嘴里,他没觉出来盐大。

不过夫人说咸,那就是咸。

……

许多年后,独当一面的张琉在一家并不比利顺德档次低的饭店请大客。

迎来送往的恭维声中,他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想起来多年前十八岁的自己。

此时张司令已经病逝,司令夫人不知所踪,而他,也守好了文县的老宅。

这满厅宾客,有手握兵权的大小师长将军,有社会名流的富商大贾;他们统统尊称他一声“张司令”。

再也没人敢叫他小六。

那时候的牛排,其实哪里是咸呢?

其实牛排是浇酱汁不撒盐的,夫人哪里不知道呢?

夫人只不过是看穿了他的窘迫,继而维护了他的一份自尊心。

这一对夫妻啊,这一对夫妻啊;没有他们,哪有他张琉这个人呢?

亲生父母是管生不管养。

乱世里老乞丐保住了他的“命”;司令和夫人让他成了“人”。

自己这个人是他们炮制的,如果能报恩,他是万死不辞。

张琉也没想到,又是多年后,他真的在成都又见到了他们;他也真的,拿命去救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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