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的水雾沾湿了翠花的鬓发,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白甄化作狐形蜷在她怀中,尾巴得意地扫过她手腕,每走一步都带着雀跃的节奏。然而当熟悉的宅门映入眼帘时,那抹藕荷色的身影让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御子华倚着朱漆门柱,广袖下的手指捏得发白。他今日特意换上了翠花前日夸赞过的新裙,发间玉簪却歪向一边,显然是匆忙间整理的。"好个不打扰。"他冷笑一声,胭脂点染的唇畔带着几分讥讽,"倒是会挑人作陪。"
翠花的心猛地一跳,怀中的狐狸突然发出低低的呜咽。她硬着头皮上前,指尖还残留着天池温水的余温:"师傅,今日见您睡得沉..."
"沉到连宫门都出不去?"御子华猛地转身,广袖扫落门廊下的风铃,"那些侍卫说'女王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倒不知在他们眼里,我算哪门子闲杂!"他声音发颤,竟带着几分委屈,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白甄突然从翠花怀中跃下,化作人形挡在她身前。少年银发凌乱,琥珀色眼眸里燃着怒火:"主上修炼需要清净,你若真为她好..."
"住口!"御子华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望着翠花慌乱的眼神,突然泄了气,转身时裙摆扫过满地落花:"罢了,你既不愿与我多说..."
"晚上吃炸鸡!"翠花突然抓住他的衣袖,腕间银铃叮咚作响,"还有我新做的...特别菜色!"她偷瞄着御子华泛红的耳根,悄悄拽了拽白甄的衣角——这两人每次针尖对麦芒,最后都得她当那和事佬。
掌灯时分,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翠花将金黄酥脆的炸鸡摆上青玉盘,又小心翼翼揭开陶坛。刹那间,一股浓烈的气味席卷整个堂屋,白玉正端着碗筷进来,险些被熏得摔了盘子:"嫂子!这是..."
"别乱说!"翠花眼疾手快捂住坛子,却瞥见白甄正被御子华用帕子捂住口鼻,模样狼狈又滑稽,"这是...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比狐狸的..."白玉的话被白甄恶狠狠的眼神打断。少年气鼓鼓地变回狐形,蓬松的尾巴将坛子扫到一边:"主上就会骗人!"
"我何时骗过你们?"翠花叉腰站定,余光瞥见御子华悄悄往后挪了半步,"若不信我,日后..."她故意顿了顿,看着三双眼睛同时瞪大,"若不信我,那关于双修的法子..."
话音未落,三双筷子同时伸向陶坛。白玉夹起臭豆腐的手微微发抖,御子华的广袖险些扫翻醋碟,白甄更是直接用爪子按住瓷盘。三块臭豆腐几乎同时消失在三人口中,咀嚼声在寂静的堂屋格外清晰。
"唔..."白玉突然眼睛发亮,"越嚼越香!"她迫不及待又夹了一块,完全没注意到兄长和御子华震惊的目光。白甄吧唧着嘴,毛茸茸的尾巴摇得像拨浪鼓:"比灵果还妙!"
御子华却突然放下筷子,胭脂晕染的脸颊泛起红晕:"小古,若真有法子..."他顿了顿,广袖下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我想...想与你..."
空气瞬间凝固。翠花看着白甄竖起的狐狸耳朵,白玉突然僵住的笑容,慌忙夹起鸡腿往众人碗里塞:"快吃快吃!炸鸡凉了就不好了!"她不敢看御子华失落的眼神,却在低头时,指尖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是白甄变回人形,正用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旧疤。
烛火摇曳中,四种心跳声混着食物香气在堂屋流淌。翠花望着满桌狼藉,突然觉得,或许这吵吵闹闹的烟火气,才是她穿越以来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