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今天下了小雨,天气极其阴沉,阴风阵阵的刺的骨头疼。
南阳中学的门口只有一家早餐摊还搭了个雨棚,豆浆的热气混杂在雨水里,正是上学的时间,早餐摊上有不少的学生正在埋头狼吞虎咽。
只有一个人和这早餐摊上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一个年轻消瘦的男人,他的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只右眼裹着绷带。剩下的一只深深凹陷下去犹带黑眼圈的黑色眼珠,正阴森森的来回扫视着过路的学生。
这人似乎经过了长途的奔波,背包和深蓝色冲锋衣带着些许的污渍,在这个早餐摊上干了十几年的老伯有些老眼昏花了,他摸索着走到年轻男人的身边,用被烟熏坏了的嗓音问道:“小伙子,来点儿啥?”
男人凶神恶煞的眼神收了回去,略微低了低头,说话的语气竟然还很客气:“来碗豆浆,不要放糖。谢谢。”
老伯颤颤巍巍的端了碗满到碗沿上的豆浆,半个拇指没在豆浆里面,男人倒也不在意,双手从老伯那里把豆浆接过去,小口的喝了起来。
“在等人啊?”老伯问道。
“嗯。”男人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你找谁呀?我可以指给你看,这周围的孩子,我都认得的呀!”
男人偏过头去,嘴角带上了一抹古怪的笑。
“姓方,叫方和谦,在这学校里读高二的,大爷你认得吗?”
“哦,”老伯乐呵呵的笑了一下,伸手一指,“小方诶是个好孩子,经常会来我这里帮忙的哟——哝,内个不就是的吗?”
在老伯手指的方向,一个高高的男孩子正趴在另一个人的后背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白皮肤,戴眼镜。
男人眯了眯眼睛:“谢谢啊大爷。”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慢慢的输入一串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呵。”男人冷笑一声,双手插进进兜里,径直起身走向马路对面。
“噫,咋不喝了!这年头年轻人,浪费哎。”
方和谦还在无知无觉奋笔疾书的补着作业,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的情况。
“小朋友。”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哎,干嘛呀,要写不完了——”方和谦不耐烦的回头,正对上一张双颊凹陷裹着绷带的脸,“呃……你是?”
男人嘻嘻笑了一下,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白鹜。”
方和谦瞳孔瞬间扩大了,手底下的书本和作业随手一摔,疯了一样的跑进校园里。
男人还站在原地,嘴角依旧上扬着,眸子里泛着森森冷意。
方和谦的小伙伴站在原地整个人蒙了一下,奇怪的看了看男人,然后捡起书本追了上去。
这个男人——也就是林恩鹤,他笑容不变,轻轻地说了一句:“你等着。”
……
“这个姓林的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三省联合都抓不着他!”身居高位的男人怒吼着拍桌,训斥着手下,“没人知道他那份名单里下一个名字是谁!晚一分钟,下一个受害人就多一份危险!”
这次连环杀人事件的性质十分恶劣,已经牵涉到了数十户人家,而这数起案件的元凶——林恩鹤,至今仍然在逃。
此人具备丰富的医学知识,随身携带多种管制药品,反侦查能力极强,在大概一星期前,在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后,踏上了连环杀人之路。
所有人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的那位女性朋友突然上门拜访察觉到林恩鹤家的异常,警察还有多久才会意识到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杀人凶手的存在。
事到如今,所有人的心里都存着同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省三甲级医院工作,待遇优厚,月入过万。长相英俊,性格开朗,人品口碑无一不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局长——有消息了!”
所有忙碌的人统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偌大的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有目击者见到了他——在平城!”
“快!马上联系平城警方,调集所有资源!一定要在他锁定下一个受害人之前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
……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呲呲——”杨文抿着嘴唇,奇怪的问着前面做课间操都心神不宁的方和谦,“怎么了呀,你再这样要被老黄抓的!难不成是早恋了?”
方和谦一言不发。
杨文不依不饶:“到底怎么了你?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今天早晨校门口那个谁呀?你怎么一见他就跑——你欠他钱啦?”
方和谦突然回过头来,杨文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
“那个人……要杀我。”
“啊?!”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小话呢!”地中海的男人踱着步子走过来,面目凶恶。
可此时,这张平常怎么看怎么烦人的脸在方和谦眼里,突然变得异常和蔼可亲。
他鼻子一酸,老大的男孩子突然落下泪来,把刚想骂人的班主任吓了一跳。
“呜啊——老黄——有人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