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2

白烨的指尖轻微颤抖，他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藏进衣袖里。

“什么时候。”

“明天。”

空气安静了一瞬，元何看着白烨一语不发的坐在哪里，似乎被周遭环境整个孤立。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解释道：“我是觉得现如今即便没有大型战争，但星系边境依旧会有些大小不断的骚扰……”

“我明白。”白烨忽然笑了，整张脸都亮起来，“去吧，做自己想做的。”

元何从未在白烨脸上见过这种神采，并非不好看，而是过于美好显得虚幻切不真实。

元何探究的盯着白烨的脸，极想从上面看出些什么，可惜那表情太过无懈可击，窥不出半分端倪。

“我吃好了。”白烨突然说道。

元何下意识的附和：“那回去？”

白烨食指轻轻摩挲下唇，笑容不变：“不了，今天住外面。”

当元何看到白烨裹着浴袍从豪华套房的浴室走出来时，心下还是懵的。

完全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白烨擦着头发上未干的水珠，用下巴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去洗澡吧。”

浴袍松垮，即便白烨的腿上包裹着外骨骼，也依旧有资本让元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白烨脚尖踢了踢元何的小腿：“快去洗，出来敞开了看。”

元何顿觉一阵口干舌燥，麻利的滚去洗了个速度澡，五分钟后浑身滴答着水冲了出来。

白烨失笑道：“你这就是在水里蘸了蘸吧……”

元何用手将头发向后一捋，手脚并用的爬上床。

白烨看准时机，勾住元何的脚踝，长腿横扫，将他掀翻在床，翻身而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顺便关上了灯。

黑暗中，白烨俯下身去捧着元何的脸，落下了轻飘飘的一个吻。

在元何猛烈的回吻中，白烨微微睁开眼，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得知元何离开后，秦川第一时间找上了门。

“阿烨！”

白烨手上拿着文件，上下来回扫视秦川：“你这怎么了？”

秦川“砰”的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三步并两步走到白烨身边问道：“那小子真走了？”

“是啊，年轻人想做事业，我怎么会拦着呢？”白烨将手上的文件关闭，接着说道，“正巧你来了，就不用我特意跑一趟，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秦川十分意外于白烨的平静，可是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把疑惑吞进肚子里，问道：“什么事？”

“你之前说过，停用抑制剂，我的下肢功能会逐渐回复是吧？”

“是的……你难道想……”

“我希望有一套系统的回复方案，拜托你了。”

“没问题，不过……”秦川蹙眉，“停用抑制剂的话，你每个月的那个……”

“那个先不用考虑，”白烨单手托着下颌，勾起唇角，“我只需要可以尽快的站起来就好。”

白烨的这副模样，让秦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只好带着满腹的疑虑答应下来。

一个月后，秦川心中的怪异感更明显了。

原因无他，白烨的关节已经可以轻微的自主活动，恢复速度快到不合常理。

同样让秦川觉得奇怪的，还有白烨整个人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是不再抑制性腺的缘故，白烨的气质柔和了许多，某些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带上了些许惑人的魅力。

不过除此以外，秦川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直到第二个月过去，秦川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

白烨的发q期，不见了。

白烨整整两个月，在不使用抑制剂的状态下，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迹象！

面对秦川紧张的询问，白烨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白烨做完当天的训练后，心情愉悦地离开研究所，临走还向搞不明白状况的秦川笑着摆了摆手。

“滴——”终端传来了新消息。

看着那个熟悉的通讯地址，白烨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两个月前的同一片海，白烨的身边却站着不同的人。

“你好像有些瘦了，阁下。”

“你的记性不太好，威廉。”

此人正是威廉。

他说白烨瘦了，其实他消瘦的更多，连衣衫也不复往日整洁笔挺。

威廉垂着手，嗓音沙哑：“我并没有答应。”

“与你无关，那是我和卡尔大人的交易。”

“……阁下真是，毫不留情。”

白烨望着海面的波光，神色平静：“你要和我说什么。”

威廉同过去一样，将手轻轻的搭在轮椅的椅背上：“我想来和阁下道歉。”

“我接受了。”

威廉哑然：“阁下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海风拂过面颊，正值薄暮，金光并不刺眼，白烨看的入迷。

“那……阁下是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他。”

“威廉你，把我当做什么呢？”白烨无声的叹了口气，“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那当然！不然我也不会……”

白烨摇了摇头，一针见血道：“喜欢不是巧取豪夺。”

“要是放在七八年前，人权法还未实行的时候，像你做的这种事，发生的恐怕并不少。甚至有很多的家庭，就是用这种手段组成的。”

“我的家庭就是其中之一，威廉。”

“我的母亲是一位勇敢的omega，在我十岁那年，他反抗了我的父亲。”白烨推着轮椅转过身，直视威廉的眼睛，“他把他杀了。”

威廉的手停在半空，徒劳的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就是我用八年的时间，不惜双腿残疾，也要推行人权法的原因。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了吗。”

这个时间游人很少，天地间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与海浪。

轮椅缓缓转动，向来时的方向远去。

威廉倏地转身，嘶哑着高喊：“白烨！”

轮椅停住了。

“我要结婚了。”

“恭喜。”

威廉望着白烨的背影，十指缓缓握紧：“那……你会出现吗？”

风声突然变得很大，距离太远，白烨的声音几乎要被吹散：

“我想，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