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黄昏,他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少年,两人都一身泥土,颇为狼狈,引得路人频频注目。魏无羡回到白天金凌纵犬追他的那条街,找了一家客店,用从蓝忘机身上摸出来的钱,买了两条新衣服,还要了一间房,先把金凌那件埋在土里变得皱巴巴的金星雪浪家纹袍扒下来,又扯掉他的靴子,,忽然动作停了下来。
金凌的小腿上,似乎有一片阴影。魏无羡蹲下来把裤腿卷高,发现这不是阴影,而是一片淤青,并不是受伤的淤青,是恶诅痕。
金凌整条腿都变成了黑色,淤痕还在往上延伸。他解开金凌的中衣,见他胸膛和腹部都一片光洁,恶诅痕并未蔓延至此,这才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金凌醒了。
他蒙了好一阵,身体光溜溜的四面受凉风,陡然清醒,一骨碌爬起,涨红着脸,咆哮道:“干干干干什么!?”
魏无羡笑道:“哎哟,你醒了!”
金凌合拢中衣,往墙角缩去,道:“你想干什么?我的衣服呢?我的剑呢?我的狗呢?”
魏无羡道:“我正要给你穿上。”
金凌披头散发,贴着墙道:“我不是断袖!!!”
魏无羡大喜道:“这么巧,我是!!!”
金凌抓起床边自己的剑,大有他再前进一步,就杀他再自杀以保清白的贞烈气势,魏无羡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捧腹道:“这么害怕干什么,玩笑而已!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墙里挖出来,你也不……哎,好像不是我挖的哈,反正我辛辛苦苦把你背下来,你也不说声谢谢。”
金凌百忙之中举手捋了捋乱蓬蓬的头发,捋得看上去体面了一些,怒道:“要不是看在这个份上,你你你敢脱我衣服,我我我已经让你死了一万次了!”
魏无羡道:“别,死一次就够痛苦了。行了行了,把剑放下。”
稀里糊涂中,金凌依言把剑放下了。
忽然看到窗外天色已暗,稀星点点,登时一惊。跳下床,穿了靴子。抓起他的外袍就冲出房去。
魏无羡喊到:“你跑什么!回来!”
金凌喊到:“你别跟过来!”
魏无羡追了好几条街,愣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找了一通,暮色降临,街上行人也渐渐稀稀落落,魏无羡一阵牙痒:“岂有此理,这孩子真是岂有此理!”
正要放弃之时,一个年轻男子愠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说你几句,你就跑得没影了,你是大小姐吗?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魏无羡急忙闪身入巷。旋即,金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不是已经没事回来了吗?别念我了!”
江澄道:“没事?活像泥沟里打了个滚,这叫没事?穿着你家校服,丢不丢人,赶紧回去把衣服给换了!说,今天遇到什么了?!”
金凌道:“我说了,什么也没遇到。摔了一跤,白跑一趟。嗷!”他大叫道:“不许这样拽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江澄厉声道:“我是管不了你了!我告诉你,你就算三十岁,我也能拽你。下次再敢一个人不打招呼乱跑,鞭子伺候!”
金凌道:“我就是因为不想要人帮忙不想要人管,所以才一个人去的!”
魏无羡心道:“别的不说,江澄斥他是大小姐脾气,果真不错。”
江澄道:“所以现在呢?抓到什么了?你小叔叔送你的黑鬃灵犬呢?”
被蓝湛赶到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去了。魏无羡刚这么想,巷子的另一头,便传来了两声熟悉的犬叫。
魏无羡勃然变色,双腿自发而动,毒箭追尾般冲了出来。那只黑鬃灵犬从巷口的另一端奔来,越过魏无羡,直接扑到金凌腿边,十分亲热地用尾巴扫他。
魏无羡这一冲,恰恰冲到了江澄与金凌,还有一大批江家门生之前。
双方僵持片刻,魏无羡默默转身逃跑了。
紫电如游龙般探出,捆住魏无羡的小腿,一阵痛痒酥麻,再加上有人一扯,魏无羡直接倒下。这时,另一个巷子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无情!
还是用着本来面貌的魏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