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轻飘飘地来了,又是一节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草药课。
我看到了芬列里的好朋友厄尼·麦克米兰。
这一次他没有再看着哈利议论什么,而是直直地向我们走来,伸出了那只胖胖肉肉的小手,“我很抱歉,哈利,我曾经怀疑过你。但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伤害格兰杰,我们现如今面临着同样的危机,所以——”
哈利伸出手回握。
厄尼跑过来跟我们三个组了队,修剪皱缩无花果,“那个叫德拉科·马尔福的家伙,开心得要死,幸灾乐祸,我怀疑他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你可真机灵。”罗恩嗤笑道。
“不是他。”我修剪着枝叶,语气肯定。
厄尼吃惊地看着我,转头问哈利,“你觉得是马尔福吗?哈利?”
“不是。”哈利的语气同我一样肯定。
罗恩又笑了一声,接着手背被哈利用剪刀背敲了一下,“哎呀,你干嘛——”
“是蜘蛛。”哈利指着地上几只排成队匆匆爬过的蜘蛛,“似乎是往禁林那边走了。”
“哦。”罗恩本就害怕蜘蛛,想起那辆逃往禁林的飞车,心情更不好了。
我看了一眼竖着耳朵听的厄尼,把哈利往这边拉了拉,低声说,“小声点,这种事情不要被太多人知道,会造成混乱的。”
“好。”哈利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得用上隐形衣了,顺便也把牙牙带上,它经常跟着海格去禁林,会有所帮助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我问道。
“今晚,早点解决最好。”哈利果断地说,翠绿色的眼眸闪着明亮坚定的光芒。
我们把计划说给罗恩听,这时洛哈特正轻松愉快地上着课,他觉得海格就是凶手,我们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禁林……会有狼人吗?”罗恩没去过禁林,用手不安地摸着残破的魔杖。
“那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例如说马人和独角兽。”哈利巧妙地说起禁林里另一些算得上让人放心的生物,以减轻罗恩的不安。
“没错,独角兽美得像是一幅画。”我附和道,罗恩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我身边空荡荡的,曾经属于赫敏的位置,握了握拳,眼神坚定起来。
今晚的行动不太顺利。因为规定,晚上六点之后除了待在休息室就没别的地方可去,一群人围在休息室里玩闹。
不可避免地与弗雷德和乔治遇见,他们邀请哈利和罗恩玩噼啪爆炸牌,金妮心情低落地在一边旁观。我怕又出现争端,捧着书往另一边坐。
便看到纳威盯着羊皮纸,难以下笔的模样。
“这些知识,斯内普教授讲过。”我放下书,指了指他翻开的魔药书,轻声地说。
“是……是吗?可我想不起来了……”
他露出那天选课时迷茫又无助的表情。
“我教你。”我坐到他旁边,检查他做的魔药笔记,“嗯…笔记漏了几个重点,那是很重要的,我先帮你补回来。”
我低头拿起纳威的笔,一边讲解一边说,写完之后一抬头,就看到他呆愣的表情,“嗯?我说得太快了吗?”
“没…没有,我听明白了……”纳威结结巴巴地说,圆圆的脸上飘起几分红晕,“如果……如果你是魔药教授……就好了。”
我微微一笑,“我要是成了教授,也许会变成第二个斯内普,冷着脸,很严格地对待每一个学生。”
“不…不会的。”纳威瞪圆了眼睛说,“艾利诺拉你…是我…来这里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了。”
这评价高得让我觉得不是在说我。
我抿着嘴角,“我刚才还因为一件事迁怒到了乔治,纳威,我也是一个很容易生气的人。”
纳威用力地摇着头,“你…你很好。”
说实话,纳威这样蠢蠢懵懵的样子让我稍稍减轻了面对乔治,弗雷德和金妮的不自在。
辅导完纳威的作业,休息室里也只剩哈利和罗恩还有那双胞胎兄弟还在玩噼啪爆炸牌。
哈利和罗恩魂不守舍地只想输,那两双胞胎觉得没什么好玩,也起身回了宿舍。
我们终于得到了机会,披上隐形衣,实施计划。小心翼翼地避开教授们,来到了海格的小屋,哈利脱下隐形衣,在架子上拿了些太妃糖给牙牙。
“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们去到林子那边根本就没什么可以跟踪的,虽然我们的确看到那些蜘蛛往这边跑了……”
罗恩握紧了魔杖,突然开口说。
“看,那里。”我举着魔杖,顶端的光芒照亮了窗边两只向外爬的大蜘蛛,皱了皱眉,顺着它们的轨迹走,停在了禁林边缘。
“我……我们一定得进去吗?”
罗恩的脸在蓝色的光下煞白煞白的。
“里面也许会有线索。”我回头看他,想了想,“你若是害怕,可以在禁林外围等我们。”
他用力地摇头,声音很虚,“不,我得和你们一起去。”
我和哈利举着魔杖,三人依仗着微光,一路地跟着那几只蜘蛛往禁林里走,牙牙在我们周围砰砰跳跳,鼻子这边嗅嗅,那边嗅嗅。
越往里走,头上的枝叶就越茂盛,直接盖住了夜空中的星光和月色,周围一切都似乎笼在了黑色的迷雾中,分辨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只能跟着那几只蜘蛛走,偏离了小路,往奇怪的方向去。
“艾利诺拉,罗恩,你们什么想法?”
哈利回头,询问我和罗恩的意见。
“都走到这里了。”罗恩声线很轻地颤抖着,却没有说什么原路返回的话。
我赞同地点点头,虽然他们看不到,“海格也说了,跟着蜘蛛走,不会有错的。”
提到蜘蛛,我身边的罗恩很低地呜咽一句。察觉到他的害怕,我握住了他的手,罗恩也毫不犹豫地回握着。
看来罗恩是真的怕,都把我的手握得生疼。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发现那些蜘蛛似乎是在往下走,虽然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倾斜的感觉很明显。
而且越往下走,树枝摩擦声就越大。
我紧张地屏住呼吸,这时候走在最前头的牙牙忽然狂暴地大声吠叫,我看过去,只看到一片巨大的阴影在移动。
“不,不,哦,不,天啊。”罗恩尖叫着,“那是什么?”
“闭嘴,”哈利听起来也很紧张,“它会听见你的。”
“听见我?”罗恩极其不自然地尖声说道,“它已经听到了牙牙!”
我的心激动地就要跳出来,脑子里想着我能用上的咒语,耳朵却在留意随着那东西移动,被踩碎了的树枝的声响。
“它正往这边来,小心点。”
我呼出一口气,沉重紧张地说,把害怕的罗恩拉到身后,举着魔杖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过后,一切恢复宁静。
我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哈利小声地问道,“你觉得,它走了吗?”
“应该没有。”我不敢放松,盯着那个地方。突然一阵夺目的强光亮了起来,适应了昏暗光线的眼睛被刺得生疼,我抬手挡了挡,就听到罗恩活过来的声音。
“我爸爸的车!是我们的汽车!”
我把手移开,就看到了那辆顶了一头乱糟糟枝叶的汽车,缓慢地向着我们开过来。
“原来它一直都在这里!”罗恩面对这辆车时兴奋了许多,围在它旁边打转,“林子把它变野了……”
罗恩放松地靠在车边,哈利把魔杖收回了长袍里,我注意到牙牙根本没有理会那辆车,而是一直保持着攻击警惕的姿势对着车后的一片黑暗。
“不对,不要放松警惕。”
我握紧了魔杖。就在我说完话的下一秒,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毛茸茸的刺人的东西瞬间抄起了我的腰,我的视线反转,被倒挂着,没绑实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脸。
我没发出声音,哈利也没有,只有罗恩哽咽了一句,就被凄厉的牙牙的叫声盖了过去。
牙牙被拖到了草丛里。
我尝试着挣扎,却发现于事无补。抱着我的不明生物似乎一直在往禁林中心移动,而此时,黑暗稍稍减退,我看到了让我浑身发毛的景象。
这是一片凹地的边缘,聚满了像马一样大的蜘蛛,密密麻麻,都有八个眼睛,八条腿,浑身黑乎乎地长着刺。凹地正中间有一张雾气迷蒙的半透明的网,它拎着我走到蛛网面前,啪地一声把我扔在了地上。
哈利和罗恩也是如此。
“阿拉戈克,阿拉戈克!”
我能听到身后的那只蜘蛛在叫唤,其他的蜘蛛兴奋地围在我们周围,举着大大的大螯。
一只像是头象那么大的蜘蛛缓慢地从蛛网后爬出来,那个脑袋上的八个眼睛都蒙着一片散不去的白雾,它看不见。
我强逼着自己站起来,将哈利拉起,扶了一把腿软的罗恩,把魔杖紧紧地握着。
“怎么回事?”阿拉戈克问道。
“人。”抓我的那只蜘蛛回答道。
“是海格吗?”阿拉戈克靠近了一些。
“是陌生人。”抓住罗恩的蜘蛛说。
阿拉戈克今天心情不太好,它烦躁地说道,“把他们弄死,我刚才正在睡觉……”
“阿拉戈克,我们是海格的朋友!”哈利机智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阿拉戈克犹疑了一会,“海格以前从不派人到我们的凹地来。”
“因为他现在遇到了麻烦。”哈利解释着,把罗恩和我都往后护,“海格被指控放出怪物,伤害学生,被带去了阿兹卡班。”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阿拉戈克急躁地说,“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件事,所以那些人才让海格离开学校的。他们说我就是那只被放出来的怪物。”
“那,你不是从密室里出来的?”哈利问。
阿拉戈克愤怒地辩驳,“不!我不是从密室里出来的!我出生在城堡里……”
我听到了越来越响的咔哒咔哒声。
罗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在我耳边说道,“艾利诺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嗯了一声,“你的魔杖用不了,我把我的魔杖给你,待会有什么事就护住自己。”
说完,我就悄咪咪地把魔杖递给了罗恩,他却没有接,“不行,我用了你的魔杖到时候你怎么办?我的魔咒可没你学得好。”
“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我不由他拒绝,把魔杖塞到了他手里,“我也没勇敢到让自己送死。”
我和罗恩已经开始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哈利沉浸在真相的探寻里,“……那你,那你从来没有攻击过人?”
“没有,那个女学生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死在盥洗室,而我除了在里面长大的橱柜之外没去过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蜘蛛喜欢安静和阴暗。”阿拉戈克摆动着它的大螯。
“那么,你知道密室的那只怪物是什么吗?”哈利趁热打铁地问。
阿拉戈克情绪激动,“我们从来不叫它的名字!那个家伙,是我们蜘蛛最害怕的生物,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我感觉到那东西在城堡里游荡活动时,我曾经恳求过海格放我走。但我没勇气告诉海格那是什么,尽管他问过我许多次。”
骚动的咔哒咔哒声越来越近,我觉得不太妙,这种被围拢,被包围的情况很不安全。我拉了拉哈利的衣袖,阻止他继续盘问下去。
哈利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谢谢,那我们走了……”
“走?”阿拉戈克慢吞吞地说,“我看没有必要。我的儿女们听我的命令没有伤害海格,但送上来的新鲜人肉我不能阻止它们尽情地享用,所以,永别了,海格的朋友们。”
哦,这真是最糟糕的处境了。
一头头巨大的蜘蛛往我们这边爬,兴奋得大螯都在不停地挥动,像大刀叉一样要分食我们。
哈利和罗恩举着魔杖甩着魔咒,虽然心里没底,但我也不想束手就擒,把自己送进那些蜘蛛的肚子里。
我抬起手腕,上头的宝石手链散发微热,“障碍重重!”有几只蜘蛛被我击中,其他的蜘蛛依旧不依不饶地冲上来。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夺目的光芒冲破蜘蛛们的包围圈,停在我们面前。
是韦斯莱家的车。
哈利反应极其迅速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罗恩随后,我把冲出来的牙牙抱在怀里,顺便甩了几个切割咒把最近的蜘蛛挡住,上了后座。
车子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便有自主意识地启动,撞开那些阻碍在前头的蜘蛛,横冲直撞地在禁林里寻找出去的路。
我们惊魂未定,直到看到星光点点的夜空时才感觉到自己有在呼吸。车子把我们带到了禁林边缘,不远处就是海格的小屋子。
牙牙迫不及待地冲出车,罗恩浑身发抖,哈利拍了拍车子,那辆车掉头返回了禁林。
“我去拿隐形衣。”哈利走进海格的小屋。
“好。”我点点头,抚了抚罗恩的后背,“没事了,我们算是逃过一劫了,你还好吗?”
罗恩张嘴想要说话,猛地捂住嘴,跑向南瓜田里吐得淋漓尽致。
“哈利,你有受伤吗?”哈利抱着隐形衣走过来,我打量着他问道。
哈利晃了晃头,“我没事,你呢?”
“我也一样。”我侧身,露出吐得快要虚脱的罗恩,“不过罗恩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罗恩抬起头,拿着袖子擦了擦嘴,“跟着蜘蛛,跟着蜘蛛,我永远不会原谅海格,我们差点就被蜘蛛吃了。”
“他以为他的蜘蛛朋友不会伤害我们。”哈利说。
“他以为,他以为,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罗恩拍打着墙壁,“他总以为怪兽不像人们想象地那么坏,看看他的下场吧!现在在阿兹卡班!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到底有什么用?我们弄清了什么?”
罗恩的愤怒真的溢于言表。
“弄清了海格从没有打开过密室,他是无辜的。”哈利把隐形衣抖开,将我和罗恩笼在里面。
“还知道了密室那只怪物是蜘蛛的天敌。”我下意识地往哈利那边靠了靠,“女生死在盥洗室,这些是很有用的信息。”
罗恩哼了一声,把魔杖递还给我,后知后觉地惊讶道,“你没有魔杖也可以施咒?艾利诺拉,就算优秀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吧?”
哈利这才留意到罗恩刚才用的一直是我的魔杖,“你…?艾利诺拉,你刚才还施了咒,你已经学会无杖施咒了?”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我自然没有那么厉害。”举起手腕,那条手链在闪闪发亮,“归功于它,它的用处与魔杖差不多,我可以通过它来施展魔咒。这事本来是一个秘密,我父亲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过刚才事出从急,你们又是我的朋友,说出来也没事。”
“这东西可真是厉害。”罗恩惊叹地说,“那以后就算魔杖没在手,你也可以用它来保护自己。”
“那么厉害的东西不让别人知道是对的。”哈利看着我,表情认真,“以后尽量不要暴露出来。”
“我会的。”我笑了笑,将长袖拉下,挡住了那条手链。就像哈利的隐形斗篷不能被人发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