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挤着许多麻衣粗布手持大刀的江湖客,他们昂着头,略带审视的目光越过人头攒动的人群望着正中间那榜上,那上面,明晃晃的贴着占据了大半个地方的方纸赏令。
“喂,听说这是丞相为府上的三小姐所贴的赏呢。之前有好几个自称是大侠的江湖人揭了榜,后来不知为何被打的鼻青脸肿丢出府外,说是不合要求。”
“怎会那么严?”另一人问道。
“不知,那几人死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怕是被威胁了。”
那人瞪大眼睛,道:“好生可怕。”
他身旁那书生模样的人哗的一声打开了折扇,凑近了悄悄的咬起了耳朵:“可不是,丞相府还放了话,若是还有人没有真材实料就做无谓的揭榜,他定是要让那人断上一条腿。”
“如此狠毒?”那人蹬的立直了身子,有些不敢置信。
“你可别不信,这些你到处打听打听便知真假……”
哗―
是纸张掀动的声音。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都想看看是谁还敢去接这烫手山芋。
入眼,便是两位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
其中一位正拿着那金榜满脸好奇的琢磨着,时不时皱皱眉头,牵的围观群众的心都紧了紧。半响,她终于将纸张细细的叠好,仰头冲身旁那持着剑冷若冰霜的女子咧嘴笑道:“走吧。”
那女子点头,两人作势便要向丞相府去。
“等等!”突兀的挽留声,拥闹的人群里推推搡搡的挤出一个人。
正是刚刚那聊八卦聊的不亦乐乎的书生。
“姑娘,我是为你们好,这丞相府的事可不好做,之前那几位可是硬生生的在床上瘫了好几天呢!”
闻言,那揭榜的女子无所谓的笑了笑:“多谢这位的兄台的好意,只是家中贫寒,母亲又得了病,急需这笔赏金,实在无奈。”
书生叹了一声,摇摇头道:“罢了罢了,那便祝你们好运。”
“多谢。”女子应道。
…
“姑娘,又有人揭了榜。”
秋葵为她剥好了葡萄,放在了桌上。
唐安挑眉,居然还有人不怕死。莫不是她太温柔了,放出去的话不足以震赦人心?
一旁晾着被褥的李嬷嬷笑道:“姑娘可是太狠了,毕竟是老爷的一番心意,多个人保护小姐也是好的。”
唐安合上书,有些漫不经心。
“毕竟以后是要和我朝夕相处之人,我们之间的交流若只有银子,恐会生出叛变之心,还不如不要。”
李嬷嬷想着,这倒也是。却是看着唐安瘦削的身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家小姐也是命太苦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却是已经行至府门前了。
那自始至终都没有多余动作的女子终于朝着身边的人点点头。揭榜的娇小人儿立刻上前,抬手不轻不重的叩着沉重的大门。
门后探出个小脑袋,疑惑的看着她们,见面前的两位气度不凡的女子晃了晃手中的榜张,才费力的打开了门。
“三姑娘在竹园居,直走,再绕过池塘那边的竹林就是了。”
开门的小厮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等下又是两个给打的惨不忍睹的人被丢出府外罢了。
“多谢。”不再多言,她们朝着目标地径直而去。
…
“姑娘,是两位女子。”
秋葵小声道,像是怕了被别人听了去。
唐安失笑,精神厌厌的撑着脑袋。而秋葵自从上次的事情便也学精了,一看唐安这副样子,便着急的探了探她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
唐安无奈,摆摆手道:“无事,这几日七夕那丫头日日来闹,有些招架不住而已。”
秋葵立刻心领神会,洛七夕那骨子里的活泼劲似是三天三夜也用不完,连她都折腾的够呛。
“姑娘莫急,下次奴婢就替你挡着,要想见到姑娘也得过了奴婢这一关。”
洛七夕要是能被你拦住,那她还真亏了这些年翻墙爬树钻狗洞练出来机灵劲了。
唐安扶额,心里头却是有些暖暖的。
而已经到了院前的两人自然是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来她们这未来的主子倒是没传言中的那么不好相处。
唐安挥手让人开了门,双手施施然的垂落在扶手上。
那两人倒是很识趣,将她们撕下的赏令恭敬的呈了上来,秋葵伸手接过,确认无误后唐安方才道:“一柱香时间,赢了,便可以留下来。”
话音刚落,院里突然闪出一大群的黑衣人,他们皆是单手伏地,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泛着寒光的剑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噪声出鞘,两人背靠背,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人都是只有在危险的情况下才会暴露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那反应速度和她们眼中一刹那的嗜血,明显是对这种场景不陌生。她的人可是将她在街边与那书生交谈的所谓身世一清二楚的告诉了她,试问,若是家境贫寒为母求财之人,如何能练就这一身的箫杀之气?
面上便隐隐有些不耐烦,不知又是谁试图在她身旁安插眼线,她自认自己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有什么可以让那些人费心费力的想杀她的理由。
她起身,缓步向屋中走去,香已点上,今日起了风,倒是燃的更快了些。身后噼里啪啦了都是刀剑交锋磨出的火花声,连秋葵都习以为常。
“主子。”
唐安才迈步跨入门槛,却闻声响已然停下,空气中弥漫着或轻或重的喘息声。
她回头,那两人抱剑向她行礼,是及其规范的动作,挑不出任何毛病。
院子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被打趴下的暗卫,看着样子,是都昏过去了。
见唐安看了过来,她们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拜了主。
唐安眼中暗波流转,勾唇一笑,道:“赐名冬暖,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