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没多少感觉,今天醒来时,苏筱筱只觉得身上好像被卡车碾过一样,除了痛没有其他感觉。
她一边轻轻揉着剧痛的骨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揭开衣服去抹药,药是昨晚王一博的姐姐给的,也多亏她体贴给每个人的房间都放了药。
苏筱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反正她也不会去医院看,倒不是她不惜命,就是觉得去一次医院应该挺费钱的,周海梅就从不去医院,当然也不让她去。
用周海梅的话说就是“知道痛那就死不了,死不了还去什么医院,那不是纯属去当冤大头吗?”
敲门声惊得苏筱筱用力往自己肋骨上按了一下,她倒吸一口凉气,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苏筱筱谁,稍等一下。
苏筱筱放下衣服快速将药品收了起来,看了几眼觉得看不出异常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王伊然我以为你还在睡。
王伊然打扮得十分漂亮,她一直都很漂亮,是女生看了都会喜欢的样子。
苏筱筱没,醒了。
不知道王伊然怎么会突然来叫她起床,以往都没有过。
王伊然哦,是这样,昨天我妈让我给你结一下这个月的钱,我算了一下,想着今天先给你。
苏筱筱嗯,好。
说起来的确是到了结工资的时候了,她分明很缺钱,却险些忘了发工资的日子。
王伊然打开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后将手机递给递给她。
王伊然看看和你算的一样不,应该没错。
苏筱筱只是看了一眼便点头,把手机还给了她,就算不看她也知道不会出错。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被苛扣工资的情况,在其他人那里工作的话哪怕是一分钱她都会仔细算好,但这里不需要,因为她深知这里的她们不会做那样的事。
王伊然那好,我微信转……
本想说微信转给她的,但忽然想起苏筱筱那个年久失修按键失灵的老年机。
话锋一转,对苏筱筱说
王伊然我下午给你行吗,这家子都没放现金的习惯。
苏筱筱好。
王伊然那下楼吃饭吧,难得王一博起早一天。
苏筱筱嗯。
王家的人都很友善,王伊然除了对弟弟王一博格外凶了一点,对其他人都很友善,尤其是对她。这也让苏筱筱安心不少
王妈妈也是,她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长辈,说话时总是微笑着,语气永远那么柔和,叫人觉得亲切。
这是苏筱筱干过最安稳舒心的一份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她本就对王一博有着不一样的心思的原因,她觉得王一博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也没有多调皮捣蛋,也许是滤镜太重也许是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下楼时苏筱筱的动作明显有些怪异,好像是膝盖受了伤,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尽可能的走得稳当,没人别人看出异样来。
王一博正闷头喝粥,见她们下楼,抬头打了个招呼,他们偶尔在楼下碰见,主要是王一博每天都喜欢赖会儿床,而苏筱筱则是起得很早也离开得很快,所以白天他们几乎见不着。
王伊然我上班去了,你快吃饭和王一博一起去学校吧。
苏筱筱我……
苏筱筱想说她还有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明知别人不会多问她的私事,但她还是觉得难以开口。
她还得回去给周海梅做午饭,今天起得晚了些,回家做完饭再去学校肯定要迟到了,迟到会被批评,但总好过挨打。
王一博你,是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虽然苏筱筱什么也没说,但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并不想和自己一起去学校,这倒没什么,她要是不愿意那自己也不会勉强。
苏筱筱嗯。
王一博哦,那你……路上小心点。
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格,王一博又是第一次和除了王伊然以外的女孩子接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合适。
苏筱筱好。
和王一博独处时她总是很紧张,补课的时候倒还好,平时就不行。
因为王一博的一句路上小心点,她走在路上时竟莫名有些雀跃,这让她感到不安同时又觉得欣喜,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这些年一度以为自己成了一潭死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她泛起一丁点儿波澜来。
不过那一丝莫名其妙的喜悦在踏进破败不堪的小区时就烟消云散了,她看着乌黑的危楼,胸口闷得发慌,这个地方光是这么看着就令人窒息,拥挤的楼房,密不透风的墙壁,光秃秃的树木没有一样不令人绝望。
更别说家里那个阴晴不定的人,苏筱筱踩着灰扑扑的楼梯慢慢上了楼,她只祈祷周海梅现在别在家。
她不想一大早就和她发生争执,也不行挨打,不想听那些不入耳的污言秽语。
但总是事与愿违,她打开门时周海梅正翘着腿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喝着酒,这么早就喝酒,说明周海梅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苏筱筱进门的动作一顿,手指紧紧捏住了衣角。
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很想转身逃走,但周海梅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她也像是被钉定在了原地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周海梅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与平时的怒骂不同,周海梅的语气冷冷的,好像在祈祷她赶紧去死一样。
苏筱筱一大早上怎么在喝酒。
苏筱筱不理会她的恶言恶语,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问她。
她放下书包,熟练的动手捡起周海梅发疯乱扔的东西。
周海梅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和你那个白眼狼爹一样死在外面。
苏筱筱干活的动作一顿,目光短暂的在周海梅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匆匆移开。
周海梅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来了,而且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点的伤心。
难道那个人死了吗?真像周海梅说的那样死在外面了?
苏筱筱你中午吃什么?
周海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往椅子上一靠。
周海梅吃什么?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那你去吃啊,跟我说干什么呢?我又没有阻止你。
苏筱筱心里这么说着,嘴上还是说
苏筱筱我给你包饺子吧,昨天买了一点饺皮,菜也还有一些。
她们好像在自言自语,不在一个频道怎么交流,何况她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交流可言。
周海梅你和你爹一样,都是白眼狼,你是不是也恨不得我赶紧死了?
不知道她怎么得出的结论,但说得好像也没错,她确实这么想过,她时常想这两个人怎么不死,怎么不去死了呢。
她也常常在想,自己为什么不去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不会挨打不会听那些像刀一样刺痛心脏的话语,有时候她也很想去死。
可她更多的是不甘,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些罪,不理解面前这个女人既然不幸福为什么当初还要生下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周海梅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她只知道她不幸别人也别想好过。
苏筱筱不知道为什么大人总是这么自私,幸福的时候就想生下她,不幸福了就要欺辱她。
大人总是这么不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