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_Rain.After.Summer(羽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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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以第一人称尹欢喜昏迷梦境回忆视角】
我是一个患有马基雅维利精神障碍的人，我曾几个月都待在医院里面，也许我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该待在医院病房里，但是我的人生并没有那样。
——————日记
从十岁开始，父亲总是偷偷带一个陌生女人来家里。挑的都是母亲不在的时候。
他每次抱着那女人，径直路过尹欢喜连一个冷漠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不论躲在哪里，都可以听见那女人羞耻淫欲放荡的声音。
一开始尹欢喜会害怕，会逃避，那声音就像魔音一样缠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有一次尹欢喜不了了，疯狂地拍打他锁紧的房门号啕大哭着。
父亲暴躁地打开门，身上披了一件长外套，轻轻往床上一撇还可以看到那女人一丝不挂恶心的身子。
闻着从里扑面而来浓郁低俗的香水味，女孩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父亲“死丫头！不想活了是不是！”
语罢捡起丢在地上裤子抽出他的皮带，毫不犹豫地狠狠抽过来！
尹欢喜缩在地上，环抱成一团，泪流满面，咬牙一下一下地挨着。
女人银铃般的嬉笑声伴着父亲的皮带，化成带刺的荆棘，一下一下鞭在尹欢喜稚嫩的身躯上，一下一下鞭在尹欢喜不过十岁的心脏，上面的刺和着父亲的咒骂深深嵌进尹欢喜的灵魂里。
尽管如此，尹欢喜心里还只是想着，拖一下…再拖一下…妈妈就要回来了…
多拖一会儿…就少听见那女人可怕的喘声一会儿…
尹欢喜抱着这样的希望，一声不吭忍受着皮带的抽打。
可是…那天母亲并没有回来。
整整一天，尹欢喜逃过了地狱的魔音，却硬生生挨了一整天。
直到里面传出女人嗔怪的声音——
“哎呀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加钱了哦～”
尹欢喜“！！！”
尹欢喜身形一顿，眼睛死命睁得大大的。
果然……
背上没有继续传来抽打的痛感。
“啪……”
皮带被狠狠砸在尹欢喜面前的地面。
“砰——”
房门再次紧闭。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房间里稀稀疏疏衣服被丢在地上有人压上床的声音……
然后又传出令人作呕的鱼欢娇喘。
尹欢喜全身发凉，所有感官失去作用，只有嗡嗡刺耳的耳鸣声回荡脑海，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到处血淋淋青紫发肿，她站直了背对身后的皮开肉绽置若无闻，木讷地盯着冰冷刻板的房门。
她是他的女儿啊！
是他的女儿啊…
他忍心下这么重的狠手，他明明看到尹欢喜的眼泪，明明听到尹欢喜的呜咽，明明知道尹欢喜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尽管这样都不心生一丁点怜悯，却因为情人的一句嗔怪而住手…
尹欢喜“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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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欢喜变得麻木，纵然一双眼睛明亮，也看不到一丝光彩。只有与这个年纪严重不符的浓郁的黑暗。
事后父亲常常打骂威胁尹欢喜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她的母亲，不然就割断她的舌头。
看啊…一个父亲…
怎么能对女儿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罢了，尹欢喜不在乎了…
她什么都…
不在乎了…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尹欢喜十一岁开始，母亲也零零散散从细枝末节里抓出蛛丝马迹。因为这事经常吵架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不好。
十二岁。
女孩躲在房间书桌下，捧着领居小孩送给她的小面包，轻轻插上一根棉签点燃，黑黝黝的眼睛里不自觉盈满了泪水…
尹欢喜“是真的话…”
尹欢喜“请让我许一个愿望吧…”
孩子稚嫩的双手虔诚地捧着发出微微光亮的小面包。
我希望…一切都变好爸爸妈妈变成原来的模样，那个女人再也不要来我们的家…
尹欢喜还没来得及默想出的愿望，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
这个声音…是妈妈…
尹欢喜手忙脚乱从书桌下爬出来往楼下跑…
小面包被丢在地上，棉签火花渐渐熄灭，化作一缕烟雾升腾渐渐淡去，留下烧灼的味道。
母亲“啊啊啊啊！！！贱人！！狐媚子！！臭不要脸的小三！！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父亲带回女人这次被母亲撞见了，母亲当场发了疯似的与她撕扯。
争执不下的时候父亲看到了呆愣站在门口的尹欢喜。
父亲“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孩子还在呢！”
父亲狠狠一推把母亲推向沙发，却误打误撞磕在了茶几边缘。
母亲转头，看见了门边瘦小寂寥的尹欢喜。
趁这会儿功夫父亲赶紧牵着女人跑了出去。
慌乱间直接撞倒了门边的尹欢喜。
尹欢喜悲哀地看着两人狂奔下楼的背影。
看啊…
你头也不回一个眼神也不给我…
怎么能拿我作借口呢…？
…………
小小的身体跪在母亲身旁给母亲上药，尹欢喜心疼地看着那汩汩冒血的伤口，一边吹气一边轻轻涂抹药膏…
虽然尹欢喜受过比这严重多得多的伤，但是想到自己一个人挨过来的时候，总是最能感觉到孤独的，她不想让母亲也受这样的苦。
尹欢喜“妈妈…”（心疼）
母亲（双目空洞）
尹欢喜“你为什么不离婚？”
母亲“离婚？！”
女人像是被挑到神经一样尖叫出来。
母亲“想的美！”
尹欢喜“我不想看你受伤…（小声）”
母亲“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婚！”
母亲“我就要耗着他！”
母亲“一天不离婚那臭婆娘就还是小三！”
母亲“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尹欢喜“！！！”
尹欢喜拿着棉签的手一抖，眼里是铺天盖地的失落。
哈…我以为…你还爱他，才不愿意离的…
我以为…你还爱我…才不愿意离的…
尹欢喜眼神渐渐无光无神，面无表情地继续涂抹伤口。
黑暗中的人可以仰望光亮，而光亮里的人常常漠视黑暗。那一天，我站在黑暗里看着你，妈妈。
BGM_Singur(Oskar.Schu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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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尹欢喜再次来到父亲门前。
听到里面令人作呕的声音也习以为常，冷着脸直接打开了房门。
父亲“小贱人！看什么看？！滚出去！”
尹欢喜置若未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沉声对床上的人说：
尹欢喜“跟我出去一趟。”
父亲“？！使唤我？！你怕是想和你妈一样被教训？！”
尹欢喜“我照了相，”
父亲“？！！你！！……”（愤怒）
尹欢喜“还录了视频。”
父亲“！！！”
尹欢喜面无波澜，还是冷冰冰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男人连同身下的女人一慌。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拿出去给人家看这肯定是隔应的。
尹欢喜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但不准备搭理他们。
尹欢喜“给你五分钟穿衣服出来，不然我弄死你。”
父亲“！！！”
男人大惊失色，这…这个孩子…
尹欢喜“记得带上户口本。”（冷漠）
“砰——”
门被重重带上，只不过这次砸门的，是尹欢喜。
尹欢喜冷着脸坐在客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墙上的发出踢踏声音的钟表。
时间三分二十七秒。
门打开，男人一边理领子一边走出来。尹欢喜看了他一眼就起身下楼，男人赶紧跟上。
父亲“你…你想干什么？”
尹欢喜“去派出所…”
父亲“！！！”
尹欢喜“把我从户口本移出。”
父亲“你…？！”
尹欢喜停住脚步，转身刻板着脸冷眼看他。
男人心虚地摸摸鼻子，
父亲“小欢…好歹我也是你父亲…”
尹欢喜“你再说一遍？！（眯眼）”
父亲“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有血缘关系法律是不允许的嘛…”
尹欢喜“呵…（果然）”
尹欢喜“你不用担心，母亲会和你离婚的。”
父亲“什么？（喜）”
尹欢喜“……”
尹欢喜（寒心）
父亲“她怎么突然…？”
尹欢喜“我替她签。”
父亲“什么？这怎么可…”
尹欢喜“不是想离？这样你还不高兴？”
尹欢喜（说…说你不离，我就原谅你…我就不会对你下手…）
女孩轻轻抿嘴，身侧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微微颤抖。男人犹豫了一会儿…
父亲“好吧。”
尹欢喜“！！！”
突然一声轰雷在尹欢喜脑海里炸开。
尹欢喜“呵…”
尹欢喜（我还在幻想什么…？）
尹欢喜“走吧。”
尹欢喜转过身继续往外走。
女孩走在前面，男人跟上，弓着身子在尹欢喜耳边叽叽喳喳：
父亲“可是你母亲她没来，她不会同意的吧？以后她再闹怎么办？…”
尹欢喜“闭嘴。（阴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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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民政局拿出签好的离婚协议给父亲签，
“先生，女士不在吗？”
工作人员问他。
父亲“额…这…”
男人慌张地看向尹欢喜。
尹欢喜突然露出乖巧的笑容。
尹欢喜“姐姐我母亲她生病了，在医院里。”
“啊…这样啊…”
尹欢喜“上面签字和手印都是她的，可以查的。”
“好的，那我去看看。”
尹欢喜“好～”
…………
父亲“怎么办？难道你母亲真的签了？”
尹欢喜“不是。”
父亲“你耍我？！”
尹欢喜“手印是她的不就好了。”
半小时后。
“先生，请拿好您的离婚证，嗯…小朋友，这个你拿给你母亲吧。”
尹欢喜“好的～”
男人精神有些恍惚，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还有些不可思议做梦的感觉。
尹欢喜接过离婚证，拽着男人出了民政局。
父亲“现在干嘛？”
尹欢喜“去派出所。”
父亲“？！”
尹欢喜“把我抚养权给我妈。”
父亲“…好。”
男人没有一点主见地跟着尹欢喜，没想到她所有东西都准备得一应俱全小小的书包里装的都是资料。
忙活了一天，算是顺利地办完了所有事。
回到家，男人一下就冲进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
尹欢喜来到母亲房间，打开门。
窗帘紧闭房间只有悠悠的黄光。
看着她颓废的模样，尹欢喜一点也不心疼，步子稳当没有开灯来到窗前，拉住帘布使劲一扯！——
大片大片光亮照射进来。
地上的女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被光刺到眼睛赶紧抬手抱住自己的头，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多像以前的她啊…
换作以前尹欢喜肯定还是会心疼她，但是那是在发现一些不干净的事之前了。
尹欢喜嗤之以鼻，
尹欢喜“你自己也出轨了，好意思在这里装可怜？”
母亲“？！！！！”
女人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站在窗边讽刺笑着的女孩。
尹欢喜一甩手，把离婚证丢到她面前。
看着地上红色的小本子，女人突然被刺激到。
母亲“啊啊啊！！贱蹄子！！连你也向着她们？！！”
尹欢喜突然变了脸色，泪水夺眶而出，带着哭腔委屈地说：
尹欢喜“妈妈…我是欢喜啊！！…我是你女儿啊…”
母亲“你滚开！！我没有女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女人发了疯癫狂地嚎叫着，使劲掐着尹欢喜细小的脖子。
尹欢喜小脸煞白，一边挣扎一边往身后退。
尹欢喜“妈…妈…”
艰难地憋出几个字…
突然一顿，抓着女人的手没了力气掉了下来。眼泪滑进了嘴里，是咸涩的苦味。
女人一愣，看着面色突然僵硬的尹欢喜被吓了一跳松开了手，这会儿尹欢喜轻轻斜视身旁的桌子，然后猛地推开女人。
尹欢喜“够了。”
尹欢喜揉揉脖子，收拾脸上悲戚的表情，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按下暂停键满意地勾唇一笑。
尹欢喜“再见…疯子。”
母亲“…！！！！”
女人跌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尹欢喜，突然面目狰狞扑棱起来。
母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尹欢喜把手机放进校服兜里，拉上拉链，先行一步离开房间。
离开这个家。
离开这个冰冷的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的童年阴影的地方。
有些老旧发白的帆布书包里装了几件衣服和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
这样看来，她也没有留下过多少，也没得到过多少。
整整一天，尹欢喜在外面游荡了整整一天。但这一天，是尹欢喜这里面来最轻松的一天。
也是…最孤独的一天…
从白天到黑夜，尹欢喜独自一人穿梭在人潮中。
生命中第一次纵容自己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任性消遣一个人的寂寞，或者更应该说是落寞。
我们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深不见底永无天日，最终你都会发现，不论多大的打击和火气，只要稍微过上一段时间，原来的情绪大多会逐渐减轻，就不再是崩溃和怒气，基本降到了“悲哀”和“遗憾”的水平，最终归于平静。
尹欢喜小小的身体定在步行街小公园高台上，可以看到一排排高楼之间慢慢滑落的夕阳。
觥筹光影交错，物欲横流的世界中即使看得明白可来不及完全进化依旧留有的本能，在矛盾中苦苦挣扎，宏大，荒诞。
这里高楼林立，从上往下，美不胜收。这里隐晦曲折，里里外外，穷奢极欲。
夜色渐渐攀升，每个白昼都要落进黑夜的深潭，像有那么一口井，锁住了光明。
尹欢喜的心脏同黑夜慢慢建起了高墙，遮住月光也遮蔽了希望。
“我们的心脏外有一层薄薄的骨骼，一层薄薄的皮肤，因此我们无法看清对方的心。人们总是害怕那些未知的事物，于是我们互相提防，独自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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