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隐感觉很多事情的原因好像都在乐玥城,傅隐到乐玥城的时候竟然感觉又回到仁无求过世的那一年。
那是傅隐最紧凑的一年,蓁莽离世,洪水般的流言将傅隐淹没,她又不想让邬泠宣知道,毕竟九梁城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近期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仁无求死了,有些事情傅隐也看透了,真的就不会再做梦了。
“听说你母亲的葬礼都是小宣和你父亲一起操办的。”
仁无求的头七,傅隐住在仁德书院,多数时候是和仁寥一起下棋,并没有干预葬礼的安排,毕竟东门霏斈才是仁无求的大弟子,她傅隐充其量就是个受过几次点拨发小辈,什么都不是……
“你师兄葬礼,你这样躲着,合适吗?”
傅隐是没身份,仁寥却一味躲懒。
“我感觉你越来越像湫叔了。”
傅隐觉得仁寥现在就和邬少湫一样,什么都不管,每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仁寥轻笑道:“我现在倒是羡慕他可以做到真的放手,什么都不管。”
曾几何时,仁寥还为邬少湫的颓废感到不齿,如今再没有这种想法了。
“我在和你说你母亲的事,你别扯到我师兄头上。”
仁寥是受人之托,以下棋为由头来劝傅隐,现在怎么被她带偏了……
“她的事情,我只和忧姨说。”除了白茸,根本就不会有人真的理解傅隐到底为何憎恨蓁莽,连无求都不知道……
仁寥叹气道:“白茸没劝过你吗?”
从三域到中原再到蓁莽身死,白茸不知道劝过多少回,可回回都被傅隐这样过去。
“这件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忧姨说清楚。”
蓁莽的事情,白茸知道最多,跟她说,傅隐才能敞开心扉但合适的机会是需要把握的。
“现在你母亲过世,你和小宣的婚期是不是就得往后推迟?”这是仁寥最担心的事情,也是白茸和邬少湫最挂念的事情。
“我想借此机会把这桩婚事给退了。”
九梁城的事情发生还不到一天,邬少湫、轩辕浩、白茸和蓁莽就都知道了,傅隐用脚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从九梁城的事情以后,文烨就不大在傅隐面前晃来晃去,时常找不着人。
傅隐的话把仁寥吓了一跳。
“你……不喜欢小宣吗?”
仁寥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全都来源于文烨等人的描述,所以也只是片面的……
就在仁寥思考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时,傅隐定定的看着手上的黄泉剑,自嘲者说道:“喜欢……我配吗?”
如果……或许傅隐还会考虑在大局己定的时候功成身退,可是现在……她连奢望都机会都没有了。
仁无求的死带走了傅隐的私心,将她的生路彻底的堵死了。
乐玥城意外发生的时候,邬泠宣才知道这些事他心中既有着对沧海桑田的毒恨,同时也加深了对傅隐的爱意,这一次她主动,虽然是受伤之后但邬泠宣还是接受了。
这一夜邬泠宣问了傅隐很多次,但傅隐每回都以极致的诱惑将邬泠宣的话给堵了回去。
邬泠宣心中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就拒绝了东门霏斈共同前往的邀请,他想自己去接傅隐,邬泠宣到的时候好巧不巧,正是仁寥询问傅隐心意的时候,邬泠宣躲在暗处满怀期待的等着傅隐的下文……
邬泠宣并没有直接走掉,而是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仁寥看到邬泠宣的时候,心中有点后怕,他担心邬泠宣做出什么冲动之举但傅隐却是一脸平静的朝邬泠宣走去,将早已准备好的退亲文书交给邬泠宣。
邬泠宣没有接过去,而是问道:“所以……你其实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正是见面之前,邬泠宣就知道傅隐的野心,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在察觉自己对她的心思时才会踌躇不安。
傅隐接下来说的话,不只邬泠宣震撼,连在一旁着急上火的仁寥都感觉到了震动,“我从很早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成家。”
从一开始傅隐就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她看惯了轩辕浩的左右挣扎也看清了蓁莽想要鱼与熊掌兼得的贪心,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困在两难之中,不仅自己走不出来,还连累了身边的人。
邬泠宣替傅隐想过很多理由但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从一开始就剥夺了自己成家的权利。
“我非常清楚家这个字意味着什么,它代表着责任,代表着两个人从头开始,为了彼此和子女改变自己,我不是做不到而是……实在没有这样的精力了。”
“青龙殿和巫山的事情必须我自己时刻关注,因为你根本就不晓得当你打诨的时候,那些所谓效忠于你的人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壮举,更别说还要替中途死亡的宇凌料理苍翼的事情,虽然这件事轩辕浩比我更应该做但轩辕浩毕竟是坞枫的大司马,出于避嫌,我还是决定自己来,更别说还有一个积压数代人的无名计划,我怎么可能还会有多余的精力。”
傅隐刚刚及笄不过几个月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多,这着实令仁寥和邬泠宣惊叹但后者还是十分坚持,“这些事情你都可以不管,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不喜欢的事情出现在你的面前扰乱你的思绪,我只需要你答应我。”
“这有什么意义?”
傅隐不明白,自己说了一大堆话,感情邬泠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意义在于秘密。”
邬泠宣故作神秘的态度令傅隐很难受,毕竟是不可控的,到现在也是……
傅隐走在朱华街,感受着难得的闲暇,想起曾经……
心底总是会涌起不一样的韵味,她并没有后悔,红阎王是不会后悔的,她只是有一点冲动,就像文烨一样……但似乎他们又不是那么的一样……文烨愿意为了少艾放弃文家、放弃魇雀殿,如果一定要放弃,她首先会选择自己……
傅隐事先并未跟任何人提过她要到青龙殿,只是表示自己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青龙殿在乐玥城的成员看到傅隐的时候瞳孔地震。
思和苑是乐玥城之乱发生不久后才成为青龙殿的据点,这里是邬泠宣发展的,傅隐并没有来过几次,但并不代表她一直都不会来。
傅隐感觉青龙殿的人见到自己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无措和恐惧。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傅隐唤来明堂,并没有立即跟他说话而是越过他往前走,明堂很自觉的跟在后面,傅隐越往里走,明堂的汗就流的越多。
“青龙殿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吗?”傅隐冷不丁来了句,明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青龙殿是您的所有物,怎么可能会有您不知道的秘密呢?”
明堂的腰弯了下去,傅隐看到他的腿在抖。
明堂在青龙殿三十几年,见识过邬少湫和邬老的父子争夺,怎么可能这么失礼……
傅隐再次肯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且这个让明堂害怕到抖腿的人自己一定认识。
“宣殿最近有来过吗?”傅隐问道。
明堂没有回应,扑腾一声直接跪下,额头贴着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看来,是他了。”
傅隐早就知道邬泠宣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冲动,到底是被交代过得,处变不惊和面不改色这样的事情总还是熟稔的。
傅隐独自往前走,打趣道:“他总不会在这里藏了个女人罢?”
跪在地上的明堂颤颤巍巍的说道:“宣殿只有您一个女人。”
只有一个……
多么动听的美言,可惜……这不是傅隐在意的。
“我倒真希望他这里藏了个女人。”
这样的话,傅隐点计划就可以慢慢的回到正轨了。
进入到思和苑的最深处,傅隐才后知后觉明堂为何那么恐惧……
这里……有血腥气……
虽然清理过但傅隐还是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这是邬泠宣的血!
除此以外,没有人敢在这里留下这么多的血还没被发现……
可是……在傅隐的记忆中邬泠宣从未受过如此重伤。
这些血已经干了,墙上还有手指划过的痕迹,傅隐的手附在上面,她知道邬泠宣当时一定很痛苦,否则以他的教养是做不出如此失礼的行为……
傅隐感觉自己的心上好像被人划了一刀,心头血就这么直接的流了下来,一点预兆都没有……
如果把这一屋子的惨景和不知从何时起的苍翼经历串联起来,似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傅隐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帮着冷逸一起瞒着她,为什么自己怎么样都查不到乐玥城之乱的一点蛛丝马迹。
原来……
她真的差一点就死掉了……
傅隐也终于知道冷逸的青丝是怎么样变成白发的……青龙殿的秘法加上及内阁的禁药,再加上黑水山的功法……三门完全不同的门派的功法集合在一个人身上,他是怎么扛下了的……
而且居然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