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凤来仪出来后,四人回到巫山据点,书房隔壁就是账房,账房本来就是乱的,没想到书房也一样。
这场宴席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向世人证明巫山的实力如旧,并没有因为容与的叛变而发生了意外,他们担心或者期盼的变故也不会到来。
“容与的叛变对巫山来说确实有影响但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军队的调度,我原来一直在闭关就交给容与,现在他叛变,我已经下令从现在开始只认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认。”
依照容与在巫山的人望,他叛变前肯定做足了准备,不论是收买还是威胁,现在的巫山肯定还有一部分人是被他捏在手里的,要不然不至于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连影子都找不到。
“要是彻查,现在事情这么多,人手裁下去一大半,事情就没有人做,人心也会浮动,要是不查,就这么由着他们揣着侥幸心理,之后这样的人和情况会越来越多。”
“哎,要是有人,人数和质量有保障,裁掉多少都不是问题。”
现在的情况是杀手很多,但除了杀手其他的人才,比如算账的,能找到一个都是好的了。
“巫山虽然每年都举办招贤会但毕竟是个江湖组织,来的人肯定会心存疑虑。”
本来这些话,傅隐都不想说出来,毕竟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但看今天白茸这脸色,不说清楚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事,前些年我是都交给容与去打理,或许他是想另起山头,现在他没了,当然只能我自己来,要不然巫山里也没人会干,辰良是有本事,可他年纪小,很多人情世故根本就不明白,跟人说两句就被套话了。”
傅隐也确实很无奈,她现在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覃兮稍微有点作为,傅隐真的会疯掉。
“账的事情可以然你湫叔和千机算一起干。”白茸话是对傅隐说的但目光却落在邬少湫身上,后者十分知趣的点了点头。
“湫叔过来就是帮你分忧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邬少湫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傅隐也就不跟他客气,直接就把一堆最近要处理的账目递了过去。
邬少湫瞅了眼坐在傅隐身边的冷逸,后者十分适时的就把头给偏过去。
“你不要看小宣,小宣有他的事情要做。”
白茸从身后的案上取出一份名单交给冷逸,说道:“小宣,你也别闲着,去把这些人安排一下,尽快把巫山积压的事务分摊下去,事情早做晚做都是要做的,何必拖到最后。”
白茸说话的时候,冷逸一直看着傅隐的脸色,这些事之前冷逸也跟傅隐提过但她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果然还是要有辈分的人说的话才管用。
“小楠,巫山的事情能帮忙就让他们父子俩去干,你现在就专心休息。”
白茸说话从来都不给人留余地,傅隐也不想跟她争,正好把巫山的事情放一放,她就有时间把红师的事情处理清楚。
说起红师,傅隐就想到云师,她一直以为云师在冷逸手上但从上次的行动来看,冷逸好像也不知道云师的下落,那他是怎么跟拓跋牧搞到一块儿的?
邬少湫被白茸辇到账房和千机算脸对脸,白茸去找紫骝商讨药方的事情,冷逸留在书房和傅隐商讨对接的事情。
“这些事很乱,很杂,你要慢慢看,这里面有很多都是陈年旧账,我一直闭关根本就没管,现在要辛苦你了。”
自从三域的事情了了以后,傅隐时常闭关,底下的人做事情都是随心所欲,除了年关的时候要汇报,他们会用一个月的时间来稍微整理一下,其他时候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些情况傅隐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当时忙着三域的事情和提升功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现在要彻底清算,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算不完的。
“这么多的事情,你不生病谁生病?”
“我发现忧姨出关以后你说话就硬气了,是不是?”
这要搁在半个月前冷逸可不敢说这话。
“哪有,我就是想母亲过来,你才终于愿意休息。”
傅隐最见不得冷逸低着头说话,伸出手强行把他的脑袋摆正,“一个大男人天天低着头,像什么样子。”
冷逸突然间被傅隐触摸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四目相对下不自觉的眨了眨眼。
傅隐急忙偏过头,说道:“成樾的事情,你想怎么弄?”
虽然不能回去但羌令宣在羌河还是有人的,这些人叫一叫,过去看一眼还是可以办到的。
“我已经给施琮写信,他亲自去把人逮回来。”
傅隐点了点头,道:“这件事还是要谨慎处理,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现在中原局势动乱,羌河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羌成樾出去十几年,傅隐本以为他会长点记性,哪里想得到还是这么毛躁,做事情还是这么冲动,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他们都说成樾像他外公,屁话,他外公哪里会像他这么冲动!”
早几年傅隐还对羌成樾寄予厚望,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能说时间改变人,他当初要走的时候我意识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拦着,就那么由着他出去?”
“当年你受伤的事情太突然,我一时着急就忘记安顿他,他就在旁边看着,兴许是被吓到了。”
冷逸当时都被气疯了,根本就没有精力搭理羌成樾,剩下的人也都忙着,他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母亲面如死灰的躺在里面,父亲每日回来都是一身的血腥气。
“他要是不愿意,你和文烨也不要一直逼他,三域的事情本来就和他没有关系,我肯定会在死之前安排好,绝对不会连累到无名计划。”
傅隐越说越着急,冷逸连忙安抚道:“这件事不着急,慢慢来,不急。”
说起羌成樾,傅隐就又想起来之前去柳家提亲的事。
“覃兮成亲我估计是等不到了,我在银鉴钱庄存了一百万,到时候拿出来用,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的钱我不知道号码,你要给,自己弄。”
母子连心,羌成樾在靠近芒桂城的小镇驿站上喝酒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轩辕楠,放下酒壶,抬头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施琮站在看看绵绵大雨中,感叹道:“这么大的雨,他们就这么着急要审判我吗?”
“你变了。”
要不是羌令宣的亲笔手令,打死施琮他都不相信羌成樾会做出这样的事。
“时光如梭,时间是最好的艺术家,他能创作出一切你想象不到的精彩绝伦。”
羌成樾并不意外会看到施琮,现在的情况,除了他,羌令宣也不会放心派第二个人来了。
“你这样做,他们都很失望。”
“你怎知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羌成樾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对他失望,怀疑他的能力和心态,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放心把三域交给他,他才能继续游离在无名计划之外。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无论是羌莫忧和邬少湫还是羌令宣和轩辕楠,都是经年的老手,看人看事都是有现成的经验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四个人都看不出一个小子的小心思。
“看出来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要能想得通,做得出决断。”
十几年在外,羌成樾是彻底想明白了。
只有永远不如局才能保持初心不变,要不然就连轩辕楠那样意志坚定的人都开始动摇了。
包括傅隐在内的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容与为什么叛变,但羌成樾明白,容与之所以叛变是因为失望,是因为他看透了这场局的本质,看清楚这样的局不值得他搭上一辈子和容家,可是傅隐看不明白,她已经彻底沦陷其中而不自知。
“最近中原局势动荡不安,三域也发生了战端,你就算要摊牌也选个太平点的时机,不行吗?”
“乱象丛生之下才能抓住机会,太平了他们的心就静,想事情就会慢慢的想,我的机会也就慢慢的流逝掉了。”
乱世出英雄,这是近千年历史中不变的定律,没有乱世就没有英雄。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施琮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明白,羌成樾欣然一笑道:“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想明白。”
想明白的代价太大了。
羌成樾三岁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在此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跟公睆说自己一定会为母分忧,绝对不会做让母亲伤心失望的事情,但先生却狠狠地在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理想是美好的蓝图,现实是枯萎的玫瑰,还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相别十几年,施琮自认已经看不透羌成樾,但他也没必要看透,他只要把自己分内之事完成就可以了。
“总之,你肯定是要跟我走,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咱俩打完了再走。”
羌成樾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把玉制的酒壶直接摔了,说道:“我要是跟你打,我父亲肯定要给你出气,我只是想跟他们翻脸,可没想动手。”
羌成樾自认还是打不过羌令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