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隐交代完就走出去找轩辕杳,说道:“等会儿······祖父可能会过来,你到时候记得把他请到那个位置坐下。”傅隐伸手指了指东向角落的屏风。
轩辕杳没想过轩辕肃会来,“阿姊,你真的希望他过来吗?”
在轩辕杳的记忆中,轩辕楠每次和轩辕肃见面都是在吵架,而且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看上去根本就不像血脉相连的祖孙,反而更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傅隐沉声道:“不请自来的客人。”
轩辕杳注意到傅隐对轩辕肃的称呼是客人而非祖父。
虽然轩辕杳调查过但她知道的时间太晚,内容太少,根本就查不到什么核心的细节。
傅隐摸了摸轩辕杳的头顶,朝浮梦走去。
浮梦原本一边喝着酒一边看戏,见傅隐朝自己走来,打趣道:“我原本安排了一处绝佳的好戏,只可惜你似乎并不喜欢看戏。”
傅隐在浮梦身边盘膝坐下,从容道:“比起虚张声势的戏,我还是更喜欢真刀真枪的戏。”
浮梦的好戏本来足够演到天黑的,可是现在这些人只能枯燥的坐在这儿等着看一场足以让他们命丧于此的生死戏。
“见过你母亲了吗?”傅隐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浮梦的情绪立刻就失控了。
浮梦“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泣血的瞪着傅隐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浮梦这一喊,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傅隐抬头看着浮梦,轻笑道:“你最好坐下,不然我们等会儿的谈话很快就会传出去。”
浮梦收拾情绪坐下,嘲笑道:“这里有巫山、祁连山和青龙殿的人,居然还能混得进细作?”
傅隐对浮梦的嘲笑,视而不见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恒不变的心。”
这个道理傅隐自小就明白,所以当容与叛变的消息传来时傅隐并没有多惊讶,只是单纯的想不通。
“你知道我母亲在哪儿?”
浮梦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有一种感觉,傅隐既然提起这件事那她肯定就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傅隐故作神秘道:“我掌握了什么线索要取决于你的态度。”
最近这段时间由于容与的叛变,巫山的行动效率大打折扣,傅隐并没有多余的闲心特意去查鹤望的下落,不过是在和沧海桑田的交锋过程中偶然间查到了一些。
后来浮梦又刚好被沧海桑田利用,傅隐就想着拿这件事跟她聊一聊,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浮梦想了想,说道:“我刚出关,他们就找上门,手里还拿着我母亲的发簪。”
一出关就堵住,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傅隐问道:“他们上山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吗?”
黑水山傅隐去过好几次,在她的印象中黑水山每日都有弟子巡山,就算是算准了时辰避开巡山的弟子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
浮梦摇了摇头,道:“他们走了以后,我出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人都倒下了。”
这些人来不及杀那么多人,也没有必要为了送一封信杀那么多人,所以浮梦猜测他们应该是用了什么秘药将众人迷晕。
傅隐想了想,又问道:“你是怎么确认他们用的是迷药?”
浮梦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找人的时候看见山上的很多树上插着一些香。”
香······
傅隐恍然大悟道;“那不是迷药,那是幻术,树上插的香是启动幻术的药引。”
南柯一梦!
只有南柯一梦在启动的时候需要药引,可是据傅隐所知在沧海桑田只有姚肆会用南柯一梦,难道姚肆还活着······
不可能!
傅隐记得她过去的时候姚肆的遗体已经僵硬,这说明在傅隐到达的时候姚肆已经过世至少一个时辰。可是如果不是姚肆,那就是另外一种更加糟糕的情况——沧海桑田里已经有人拿到了药引的配方并且学会了南柯一梦。
浮梦见傅隐沉默了良久,紧张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种幻术?”
浮梦七岁以前都在三域,七岁开始就一直闭关,到现在十一年,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跟人交手,自然也就对江湖中的那些幻术秘法什么的不甚了解。
傅隐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南柯一梦是青龙殿的幻术,这件事傅隐想着还是应该跟白茸商量,然后叫萩漓去查。但这件事急不得,因为现在大堂里有很多人看到她和浮梦坐在一起,如果马上去查,沧海桑田那边肯定会有反应,这段时间沧海桑田受挫太大,一旦他们狗急跳墙,后果就会非常严重,搞不好情况还会失控。
“很严重吗?”
浮梦想起自己后来还去跟踪他们,不过没跟多久就被发现了。
“总之你把这件事忘掉,出去也不要再说了。”
傅隐有种感觉,自己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兰华身上,可似乎在沧海桑田里还有一个比兰华藏得更深的存在。
······
傅隐正在沉思,看见浮梦脸色剧变,抬头就看见邬少湫站在面前,手里还拿着类似于字画一类的物件。
傅隐起身和邬少湫一起往单子期身边的位置走去,邬少湫把字放在案上摊开,傅隐看这字迹,好奇的问道:“湫叔,您手上怎么会有少艾的字?”
在傅隐的印象中邬少湫和少艾接触甚少,而少艾对邬少湫的态度并不比对冷逸好到哪里去。
谈及于此,邬少湫都忍不住叹气,“或许是岁月蹉跎,催人长罢。”
邬少湫看着如今的少艾仿若就像看到了以后的轩辕杳但不经意间还是会想起二十几年前肆意闯入平居庄内嚷嚷着要和自己赌酒的小丫头······
傅隐看得出邬少湫的追思,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您知不知道她写这幅字是有什么意思?”
邬少湫想了想,斟酌道:“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的就是前段时间她过来找我的时候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留下的。”
邬少湫也不知道少艾是什么意思,少艾只说了给傅隐。
傅隐仔仔细细的揣摩了字里行间的深意,实在是想不出来。
······
就在傅隐为这幅字发愁的时候,门口的小厮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轩辕家到——”
邬少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傅隐的脸上浮现出渗人的冷笑,邬少湫犹记得自己上一次在傅隐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还是在宇凌的葬礼上。
轩辕肃一出现就有一大帮人围了上来,这些人多是世家家主但辈分都比轩辕肃小上一辈。轩辕肃不是轩辕家家主已经有快七十年了。但他即使不是家主,在世家中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邬少湫想这应该就是傅隐留着轩辕肃的原因······
傅隐看着轩辕肃被簇拥着坐到主位上,这脸上的笑容就更加阴沉了。
邬少湫见势不对,小心地扯了扯傅隐的衣袖,小声道:“小楠,你可不是那个臭小子,你不会乱来的,是不是?”
傅隐用仅剩的理智回给邬少湫一个勉强的笑容,“您放心湫叔,反正他坐的也不是我的位置。”
邬少湫一听傅隐这话就预感可能要出事,果然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正门处就又有人来了。
夏安走在中间正前方,老殿主和老阁主一左一右的并排跟在后面,邬少湫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自己方才的预感没有错······
邬少湫又看了眼丝毫不意外的傅隐,凑过去问道:“小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傅隐故作神秘道:“湫叔,您就等着看好戏罢。”
邬少湫看着夏安气势汹汹的样子,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浮现了一些过去几十年的痛苦往事······
夏安走到轩辕肃面前,笑语盈盈道:“轩辕肃你是年纪大了,眼睛也变差了吗?”
“你看不见这每个座位的案上都放着一块写着名字和身份的牌子吗?”
夏安使了个眼色,老殿主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北角落拿起一块小木牌走了过来。
轩辕肃见状,故作无知道:“哎呀,年纪大了,确实眼睛不好了。”
夏安拿起轩辕肃面前案几上的小木牌说道:“可不是,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几个字都看不清了。”
夏安根本就不给轩辕肃面子,“既然眼神不好,就好好的在家休息,不要老是出来晃悠,把自己摔了不要紧,万一要是撞到什么人可就说不清了。”
夏安说的越来越起劲,轩辕肃的脸也越来越黑。
“怎么,都知道自己占了别人的位置,现在原主来了还不打算物归原主吗?”
“还是说你这些年不仅岁数长了就连脸皮也跟着一起便厚了?”
轩辕肃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北角走去,夏安十分亦然地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对一旁的小厮说道:“把这儿的垫子换了,免得一会儿谁丢了东西又跑过来栽赃陷害别人偷了他的东西。”
小厮闻言立刻把轩辕肃做过的垫子撤了换成新的,轩辕肃走到一半听到这话,气的直接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