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听到是巫山的情报又问道:“巫山为什么要查我兄长?”
陨萚想了想说道:“没有刻意去查,只是巫山在行动中偶然得知了你兄长的下落。”
夕溟的存在对傅隐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自然也不会耗费巫山的人力去调查,比起夕溟现在值得关注的是以夕伪为首的坞枫旧部,这些人最近已经开始和杏国、牟国的旧部联系。
“夕伪呢?”
朝颜觉得既然巫山都能得到夕溟的下落,夕伪之前那么大张旗鼓的找,这会儿要是没得到消息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陨萚道:“夕伪最近忙着见各国旧部的使者。”
夕伪并没有能力去查巫山和海市蜃楼的关系,自然也就没办法分辨现有的情况到底是何方所为。
“战争要开始了吗?”
最近朝颜在妫城中行走的时候发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军装人员,他们训练有素,看起来和八国的正规军并没有区别但很显然他们并不属于八国之一的军队。
“战争已经开始了。”
三天前红师就已经在妫城外和田蔚率领的田家军交战,田家军松懈多时,军队早已疲惫懈怠,面对红师的突然进攻自然是无可守卫。
最后的结果就是田蔚带着三千残兵败将退守到距离妫城一千里外的村落。
陨萚领着朝颜走到城楼上,朝颜从城楼往外望去看到的事遍地的尸体和血海,朝颜再回头看了眼妫城中安静祥和的场景,一墙之隔,一面却是人间炼狱。
朝颜颤抖着声线问道:“这是最近出现在城中的那支军队的手笔吗?”
一场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朝颜从未见过这样的战争。
“那支军队是楠姑姑一手建立起来的。”
陨萚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朝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朝颜之前对红阎王的了解仅仅局限于江湖一方霸主,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可令她更加意外的事情是今天陨萚告诉她说“红阎王不仅是江湖上的霸主,即使在军队中她也是霸主。”
朝颜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为什么冷逸会对她如此着迷,原来如此······
“她用了多长时间?”朝颜问道。
陨萚推测道:“据说至少二十年。”
这也至少陨萚根据文烨所言自己猜的,但实际上的时间只怕不只二十年。
朝颜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震撼太多,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可以罢?”
按照原本的计划朝颜要和陨萚一起处理到辰时才能休息,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她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把今日知道的情况消化一下。
陨萚看出朝颜的困扰,安慰道:“她变成这样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因为除了她再没有人合适去做,所以慢慢的她就习惯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
朝颜听出陨萚的安抚之意,回以他一个放松的笑容后独自离去。
陨萚说的话,朝颜当然明白,她也很清楚像傅隐这样的人大抵是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她可以自如的掌握自己的命运,甚至可以决定大多数人的命运······
朝颜的背影在陨萚的视线中消失之后没多久,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地靠近。
“令祖父要是还活着肯定会把她杀死在你面前。”
苍老沙哑的声音令陨萚感到明显的不适,陨萚皱眉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预估的意义了。”
“其实很多人内心深处是不能接受但红阎王点头,所以他们才把心中的怨言咽下,可是红阎王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你和她的事情完美解决之前红阎王就没了,你想过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陨萚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情况,毕竟在他看来红阎王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似乎任何麻烦在她手里都能得到最妥当的解决。
这件事陨萚确实想过会有人拦着傅隐,用各种借口不让她插手。可就是没有想过如果她不在了······
这种情况如果发生,陨萚想那自己或许要担心的就不只是朝颜,还有文家和魇雀殿以及冷逸······
尤其是冷逸,虽然乐玥城之乱的时候陨萚不在,但事后他问过东樾,而东樾的避重就轻让他意识到这件事可能非常严重,以至于陨萚在琅峄城看见冷逸满头的白发时都不知道改说些什么,更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在说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可能等你从这座城楼下去的那一刻你的生命也会因为你说的这句话而终结。”
且不说如今负责妫城防务的雍国士兵已经被红师替代,就连这城楼上都有巫山的眼线。
面对陨萚的威胁,老者不屑一顾道:“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在乎生死吗?”
在乱世能活到花甲之年还随心所欲的人可不多,面前这位只做到了前者,后者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有机会了。
“那件事你还在坚持吗?”
陨萚的问题让老者愣了一下,他轻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老者想红阎王和文烨应当是不会让陨萚知道,而冷逸和少艾也没有必要告诉他。
陨萚说道:“那里最近也出事了,我回去看过一眼。”
那条河是老者念了一辈子的归宿,他年少时从那条河离开,花甲之年唯一的夙愿就是能够魂归故河,只可惜使命未成,他没有脸回去。
“其实他们都在等你回去,那里也需要你。”
那条河边上的人并没有因为老者过去的错误怪罪,他们还在等他回去用他的才能为那条河留下新一代的希望。
“储君之位已定,改革变法在即,您的才华不该葬送在异国他乡。”
面对陨萚的突然交心,老者感觉好像又回到年少时,那个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将他拉入局中,只可惜那个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不在了。
老者往下走背对着陨萚说道:“年轻人,有些错是没有办法弥补的,有些劲头也是没有办法过去的。”
老者走下来的时候和卫平擦肩而过。
卫平是邬少湫举荐给傅隐的,顶替容与在妫城分舵的位置。
“陨萚,时间到了。”
陨萚来到凤鸣楼,半个时辰前卫平就把昶威和子都关到一起。
昶威看见陨萚的刹那,瞪大了眼睛。
久远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把昶威淹没,眼看着昶威就要倒下,子都赶紧上前扶住,关心的问道:“父皇,您怎么了?”
昶威把子都推开,上前抓住陨萚的肩膀问道:“你是文烨的什么人?”
陨萚淡定的说道:“他是我父亲。”
昶威听到这话,整个人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的瘫坐在地。
陨萚并不知道昶威和文烨之间的前尘旧怨,所以对于昶威的这种行为不甚理解,他公事公办道:“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自己走出去总比被人押解来的强,你们觉得呢?”
子都冲陨萚吼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昶威和子都都是有身手的人,之所以一直被关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每天都有人焚烧迷香,使他们浑身无力,就是想走都没有力气,本来他们看今天无人焚香或许是外面出了什么情况,正准备趁乱出去,陨萚就进来了。
“去见田家军。”
现在的田家军虽然人数大减,但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肯定会向矻圩城寻求增援,所以这个时候把昶威和子都放出去就算矻圩城的增援到了他们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昶威冷静之后问道:“你父亲不在吗?”
陨萚说道:“他在陪我母亲。”
陨萚是真的希望文烨能拖住少艾,要不然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他放心你一个人做这么重要的事情?”昶威接着问道。
陨萚接着说道:“他心大。”
这句话听着很敷衍但确实陨萚发自肺腑的一句实话,在没心没肺这件事上文烨深得邬少湫真传。
“到了。”
昶威和子都带着镣铐,站在城楼上看见城外的景象时两个人都怔住了。
昶威到底是经历过,镇定的问道:“你们用了多少人,花了多长时间。”
田家在雍国五代为将,凡田家军所到之处皆为雍国疆土,田家军何时遭受过此等屈辱。
站在一旁的卫平说道:“一千人,一个晚上。”
子都听到这话,忍不住吼道:“你胡说,骁勇善战的田家军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被一千人打成这个样子!”
陨萚说道:“是真是假,等会儿田将军到了,你们问他即可。”
就在陨萚去凤鸣楼的时候,卫平已经给田蔚送去了交战书,书信上写的很清楚,红师会把昶威和子都带上,这样的话,田将军无论如何都必须在红师给的时间里到,否则巫山就会把田将军对皇帝和公子见死不救的事情传到矻圩城,这样的话田家就会背上叛国弃君的恶名,田家军也会被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