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你说你是楠田陆道的妹妹?”Jodie小声问,“你还逃出了组织?”
池子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用温柔轻软的声音说:“我的父母是组织的人,他们在我哥8岁、我6岁的时候被组织杀死。我们至今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几周后,苦艾酒——当时我们还不认识她——到我们家来拿走了爸妈的一些文件。我们问她爸妈的下落,她没有回答,把我们带走了。”
“带到了组织里?”
“不然会到哪里呢?”池子悲伤地说,“她把我们送到了组织集中训练。那里有很多孩子。我俩是最小的。组织训练很严,4:30起床,10:00才结束。一开始一直在教打斗——或者说,就是打架。一年后,开始‘实战’。我们总是在打架!总是在打架!总是在打架!打伤了,自己处理;哭,只会挨揍。
“又是一年过去了——我不知道我怎么过去的。我在怀疑我为什么还活着。别人看我太小,有时候会怜悯地把急救箱放在旁边。哥被打断过骨头,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都是之后才知道的——男女除了打架,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有的孩子被打死了,我不太清楚。
“之后,我们开始学习枪械。又是一轮新的魔鬼训练。没有继续打架了,我放了点心。但是,心又能放下来多久呢?学习枪械,意味着更危险的未来。
“学了大概八九个月吧,我们要挑选自己的枪——也有人坚持要用刀的,我不知道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我和我哥没抢过别人,就拿了剩下来的两把。自然,这是最末等的枪,不过我用的还挺顺手。哥很瘦,但已经长得好高。那枪在他手里,显得小小的。但他倒无所谓,笑:‘小的枪不容易被发现的。’
“这一年过去了,我9岁,我哥11岁。在我们预料中,又要‘实战’了。很好。很好。呵!很多人真的被打死了。没有教练管他们;孩子们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受点伤,顾及自己还来不及呢。到处有血,有枪声,有尖叫和哭声。我几乎麻木了。我那时候想,我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很神奇,我和我哥又一次熬过了这样这样一个恐怖之年。”池子顿了顿,喃喃道,“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两个人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池子接着说:“那年,组织第一次让我们过了年——其实吧,就是放了一天假,也不允许离开。那天,我哥抱着我,我抱着哥,我俩哭了一夜。哥的太阳穴上有一个伤痕,不知道怎么弄的,我没有问。我不想问。我自己的心脏也差点被打穿。”
“天呐!”Jodie低声惊呼。
池子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下一年真是个好年,真是好年,没有血腥味。大部分时间在学习,易容术,变声术,心理学之类的,偶尔会进行集体锻炼——其实没有剩下太多人——比如跑50km之类的吧,这是小意思。唯一的危险就是可能被派出去干点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死亡。说到底,不管怎样,我还是都成功了。这一年应该是我在组织训练时最轻松的一年。
“我11岁,我哥13岁这年——哦,其实是上半年,是最后的挑战。这个时候,当初我们到来时看到的一大堆孩子,只剩下不到20个。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和我哥对视了一下,我们的眼里都是绝望,完全的绝望,彻底的绝望——所有人一起厮杀,胜者只有一个,其余的人必须死亡。我们要活,有可能;但是我们都活,不可能。”
池子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像是对着Jodie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那么多孩子,他们只选择一个。这不是训练,这简直就是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