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1995

  95年夏，黄新亚刚刚小学毕业了。马上要成为中学生。想想就激动人心。妈妈带她到外婆家走亲戚。外婆家就在不远的dy村，六七里。那个年头机动车什么的都是没有的。妈妈就骑着个脚踏三轮车载着新亚和弟弟新立。九十年代的乡道马路，汽车很少，空气很好，蓝天白云，两边就是一大片一大片天地，路边是树上有很多鸟，走到哪儿就唱到哪儿。新亚和弟弟也像两只鸟儿，走到哪儿唱到哪儿。

偶尔新亚会跳下三轮车，在后面推着跑，车上只有弟弟加上她的助力三轮车跑得飞快，弟弟也8岁了，男孩子更喜欢疯玩，他也跳下来推，三轮车就像撞了马达，飞快的转动。甚至听到耳边的风声。妈妈怕他们跑太猛，刚入伏天气很热，就招呼他们上车。不大一会两人又下来推，给妈妈减轻压力。就这么一路欢笑，几公里路程也不觉得枯燥。远远的看到了那片苹果园，外婆家到了，苹果园的对面就是dy庄，村子比较大，进庄有三条路，外婆家偏南，过了苹果园再走几百米那个路口拐进去。

以前新亚特别喜欢来外婆家，外婆家本来有两处宅子，是挨着的，只有一处盖了房子，因为两个舅舅，两个小姨都在外地上班，这还是因为妈妈的父亲（夏柏青）在外地，在Q省X市铁路局，退休以后二姨妈接的班，那时候允许子女节班，大舅自己考的，二舅在那做生意，小姨因为考大学失利复读之后也去了铁路局。妈妈是老大就没机会走出去。所以家里只有妈妈的父母在老家照顾年迈的奶奶，就是新亚的太婆，太公早就去世了。旁边的宅子没盖房子，成了后院。

后院有花草，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还有蔬菜，黄瓜西红柿，豆角，茄子，应有尽有，中间有个秋千架，往常这里是新亚的游乐场。在这里捉蝴蝶，荡秋千，渴了摘根黄瓜扔进盆儿里，从压水井压出些水泡一会，凉丝丝的，凉水泡过的的西红柿更加酸酸甜甜，别提多爽口！秋千玩累了，就去逗兔子，一边靠墙有个上下几层的兔子笼，养着一群兔子，白的多，偶尔一两只灰的花的。弟弟还小的时候，新亚没人带就常住这，就像第二个家。

一到外婆大门口新亚就开始喊:“姥娘，姥娘，看谁来了！”先是家里的小花狗迎出来围着它们撒欢儿，然后外婆出来摸摸这个抱抱那个，搭把手把三轮车推进院子。她父亲不出来，新亚有点怕他，他平时很少说话和出门，家里只有一块田，他农活干得也不多，都是外婆做得多，他只摆弄他的花草，去写写字，看看报纸，拉拉二胡。跟孩子很少逗着玩，要不就是给他们讲他在X市的工作遇见的事儿，要不就是读中国民间故事，名著，这个算是新亚比较能接受的东西了，不像某人那枯燥无味的人生经历。背地里新亚叫他“老先生”。

跟外婆亲昵一会，新亚直奔后院。秋千，兔笼，蔬菜地，先在压水井抹把脸，一路的疲惫一扫而过。

果然外婆丰盛的午饭过后，外婆和妈妈洗碗和照顾太婆去了。老先生坐在堂屋的太师椅里，摇着芭蕉扇招呼俩孩子:“来，这壶里泡的菊花冰糖茶，喝了解暑，一人一杯。”新亚顺从地端过来喝了，苦苦的但还是有点甜，不算难喝也不好喝。接着老先生退掉拖鞋伸直了腿把脚搁在拖鞋上面，靠在太师椅背上，大腹便便像个弥勒佛。:“我给你们讲故事吧，《孟母三迁》孟子是古代的大思想家就是很有文化懂吗。他小时候很贪玩，很爱模仿，他们家本来住在坟地附近他就经常模仿人家筑坟墓或者哭拜就是跪拜死去的人的游戏，后来他母亲认为这样不好就搬到了集市附近……”

真是百听不厌的故事，总是比听老先生的生平要有趣些，讲真新亚真不喜欢听他的人生经历。如果像他自己说的那般，那为何不能替妈妈安排一个好的归宿？不是说爸爸不好，他们真的合不来。弄得家里乌烟瘴气，两败俱伤，小小年纪只能想到这两个合适点的成语了。也或者妈妈高中毕业怎么不给她找个她喜欢的工作，六七十年代大学生屈指可数，一个女孩子高中毕业相当值得骄傲的。dy庄这一马平川的好地方，给她嫁到那山里去。他这样讲究的人，用紫砂壶泡茶，每日摆弄花草，能舍得女儿去吃苦？匪夷所思。

听罢故事午休，傍晚去心爱的后花园玩耍，晚饭吃过不久，星星就出来了。后花园不能再待，都是蚊虫。不得已又要听老先生念叨。讲罢，老先生里间忙活半天，出来端了一只矮矮的陶瓷杯，杯子太好看新亚多看了一眼。老先生见状递给她要喝点吗？新亚不说话，老先生把杯子递过来，喝吧，甜的。新亚喝了一口，苦多于甜，有点奶香。老先生笑了笑说:“喝光它。”后来新亚才知道那东西叫咖啡。

晚点就在堂屋地上铺了凉席，点上蚊香，老先生，弟弟，新亚排成一排躺着睡觉。妈妈和外婆要去西屋照顾太婆。

这一夜发生了新亚终生难忘的事，乃至如今想起都心有余悸，心肌梗塞般难以呼吸。似乎白天玩的乏了，很快新亚就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旁边有声响，迷迷糊糊也睁不开眼。一会有人替自己脱背心，新亚醒了眼皮有点重翻翻身:“我不要脱衣服。”“听话，天气太热了。”是老先生，新亚说不！他又要脱短裤:“那脱短裤，太热你会出汗的。”新亚想说我这么大了不需要。可是她太困了，睁不开眼也动不了。小女孩仅有的短裤被脱掉了。然后……然后怎么了？老先生似乎坐在了自己身上，又好像匆匆谁喊他走了，好像是外婆的声音，有人匆忙把短裤给她穿上，然后似乎老年痴呆的太婆在喊叫。估计又犯病了吧。然后……新亚太困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新亚睡到很晚才醒，旁边没人弟弟早就起来了。怎么睡得这么死啊。忽然新亚就想起昨晚的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先生会脱自己的衣服？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以光着睡觉？他坐在自己身上是……？不行要搞清楚。

一天心事重重，又到了晚上。跟昨天一样，铺了两张凉席，外婆和妈妈照顾太婆去了。老先生招呼姐弟睡觉。新亚坚持睡里间的床上，说自己不热。黑夜里新亚睁着眼等着，小小的心脏似擂鼓。许久没声音。新亚闭上眼，却也睡不着。不知多久，新亚眼皮发涩有一丝困意，就这时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新亚下意识抓住灯泡开关绳子，等那人慢慢走近了，近了，似乎到了床边，新亚一拉绳子“咔哒”灯亮了，假装刚醒双手揉眼睛，新亚用眼睛余光看到那老头浑身赤裸，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暴露无余。几乎几秒的时间那个人夹紧身体快速灭了灯:“你干嘛，灯刺伤眼咋办。”“我要尿尿！”“你去吧，别开灯了你看你眼睛睁不开了。有月亮。”新亚跑出去真的上了个厕所，不想回堂屋了，可也别无去处。西屋外婆妈妈和一个糊涂的太婆够难为了。硬着头皮回了堂屋那里间床上。老头已经回自己的凉席了。借着月光亦然衣冠楚楚。

新亚无法入睡，她小不懂太多。可她知道那老头一定不干好事。

新亚迫不及待要回家。妈妈想陪太婆。七八里地也有的，新亚无可奈何，纠结着待下去。只是她要求跟外婆一起睡。她惧怕那个老头。像个披着画皮的妖怪。

长大的新亚知道了什么叫男女之事，那个老头想……他是妈妈的父亲。为什么？第一天到底他有没有对自己做了什么？新亚真的不确定了。有没有啊！好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一颗心纠结着疼，好疼。新亚开始抽泣，然后越哭越一发不可收拾。谁告诉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