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一片辽阔的郊野,只有一盏路灯孤立,发出昏黄微弱的光。
柒站在路灯下,盯着不远处的黑暗,失神的双目重新焕发光芒。又是这片黑暗。掏出随身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势如破竹,像刺入了什么实体,黑暗不安地颤抖。脑中袭来一阵晕眩感,柒咬破舌尖 ,口中神经的颤抖和血腥的味道让他感到几分清醒。照着记忆中的行径前行,手电的光柱扫过一座破败的房屋。是这儿了,又回来了。伸手向门把,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收回,紧握成拳,在门上叩了三下。一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门被缓缓打开,伴随着一段机械许久未运作后,润滑油干涸时齿轮相互摩擦的声音。
“这次记得敲门了?”门后是一个长相与柒一般无二的人,唯一的不同就是瞳孔周围只有一个黑点,而柒的瞳孔周围有七个黑点。
“壹,给我打一盆水。”柒微微张开嘴,但还是有一滴血顺着嘴角流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谢谢。”
“终于学会说谢谢了。”壹端着一个盆走向卫生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下次记得叫哥哥。”
卫生间里传来缓慢悠长的水声,柒坐在沙发上,望着卫生间的方向。理论上,我们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时间点诞生的,不存在长幼之说,只是因为瞳孔周围特征的不一样分了编号,这个世界除了无法逃离,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壹端着一盆清水走到柒的身边:“又咬破舌尖了?你知道的,昏迷后醒来我们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装满水的杯子,递到柒的嘴下,柒接过本子,将口中咸腥的血液吐在盆中,仰头将杯中的水灌满口腔,来回漱口,终了吐在盆中,点点绯红以及一些已经凝固的碎屑在盆中扩散开,似是绽开了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
“与其那样不明不白的,不如靠自己回来,我在尝试能不能把这种眩晕感消除。”柒拿起毛巾擦了擦满是虚汗的脸,唇色逐渐红润,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已经停止计时的秒表,“比上次多坚持了二秒七,有起色。”
壹张嘴想说什么,柒拨弄着手中的秒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金属外壳,这是不想再交涉的意思,壹闭上了嘴巴,沉默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闪烁着,那七个黑点似乎在缓缓转动。壹起身走向厨房,传出一阵水流声和壹的声音。
“过二十分钟左右吃饭,记得把其他人叫下来。”柒再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还有二十分钟,去一趟拾那里时间还够。沿着木楼梯上楼,拾的房间在四层,是房子的阁楼部分。驻足在门前,伸出手轻叩三声,门内传来椅子在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一段急促但轻巧的脚步。打开门,依旧是一张和柒一般无二的脸,唯一的不同就是瞳孔周围一个黑点都没有。
“你比我想象的时间要慢半分钟,是在下面斟酌了一下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