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府的这档子事，也该告一段落了……洪善雨那老王八，藏得可真深啊！”年轻男人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棵大树的树梢，借着月光眺望远方——那座远山城。

旧城的遗址静静地沉睡在这片土地上，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地安静，但是，好像有不少人都在陆陆续续地赶向它。

六扇门、铁斧堂、蛊山……北墨家没有来吗？

他轻轻抚了抚腰间的雁翎刀，疑惑地看向远处那个细小的光点。

北墨家的小公子不会还在城里玩吧？

也不知道这么随心的武林世家是怎么存在这么久的。

雁顺南疑惑了一小会，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种无声的波动，从远山城的遗址中传来，像是宁静的水潭被扔进一块石头，溅起无数层涟漪，在所有人脑海中荡漾着。

他眼神一凝——也不完全是，北墨家不也来了一个人吗？还是老头子的徒弟，那没事了。

“可惜了哦，小李啊小李，你的机缘只能归你师兄了，你就好好呆在六扇门吧！”雁顺南笑着起身，他的身形随树梢在风中摇晃着。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着远处的那个光点低语道：“洪善雨，老子帮你杀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顷刻间消失在了树梢，只留硕大的玉盘当空，孤独而又冷清。

……

“妈的……都是些来路不正的家伙！”

张老在门外低声咒骂了一句，端了完热气腾腾的药汤进了屋子。

屋子里点的是猪油灯，倒不是六扇门烧不起上好的油灯，是之前的老杨挺喜欢这个味的，连带着他收留的李怀疆也挺喜欢这个味的。

黄晕的灯光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也让躺在病榻的李怀疆格外心安。

张老慢慢地走到床边，吹了几口便让他接了过去。

“麻烦了……”李怀疆艰难地起身，端着药汤颤颤巍巍地喝了下去。他的上半身被皆白的麻布绷带缠了个边，甚是骇人。

“还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儿啊！都多少年了还这么不把自己当家里人？真的是！”张老一听便不干了，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要是再晚一步你就救回不来了？干什么啊？半路给土匪劫了？”

这家伙算是老杨留下的一个念想，陪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不过铁斧堂那群大老爷们就是群莽汉，但人家好歹有点脑子不会搞咱们官家的人啊？

真他娘的烦人！

“不知道……”

李怀疆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毕竟才几天，两拨人刺杀，还有一拨都不知道来路，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看了看熟悉的病榻，之前他还是站在一旁看着吴酒鸣躺上面，没想到还没过多久自己也躺上面了……

张老看着他身上那一圈圈的绷带，不由得眉头直跳，只道： “不吵你养伤了，你自己歇息着吧，好好养着……”

“嗯。张老慢走。”

“嗯。”

轻轻地合上房门，这屋子又重归于宁静。

李怀疆的眼睛在黄晕的灯光下闪烁着，屋外夜市闹哄哄的声音也有一丝丝透过高墙，嘈杂到他的耳边。

他静静地坐在床沿，内视自己体内的情况。

那一刀给背部狠狠地留了个口子，快见着骨头了。早先那短发女子砍在肩上的一块也结痂了，也亏了归谷粉和自己武者的身体素质。

脏器有了一些错位和摩擦……

“看样子得静养半个多月了……”李怀疆郁闷地想着，自己不能去远山城地宫，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但是改在意的东西也不在这了。

他双目一沉，仔仔细细地感受腹中的那股气。

原先如游丝般大小的真气，早已经壮大到不知多少倍，李怀疆只感受到它好似云海在腹中翻腾。

越激越勇，那股气好像真真正正的把自己当成了波涛汹涌的浪潮，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李怀疆本来就快扛不住的躯体。

但是李怀疆没有阻拦它们，而是开放了丹田，由它们冲出丹田，冲向四肢百骸。

这是两次激战的收获，生死之间游荡，那股胆气连同着真气都被壮大了不知道多少。

淡淡的压迫油然而生，无形的罡气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又一圈青色的涟漪，有意无意地凝聚着自己的威压。

浪潮越来越猛烈，冲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李怀疆早已汗如雨下。

熬过去，便是那气海境了，朝思暮想的破境，就在今夜了。

凝气成海，心意通达，便有延绵不绝江海之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