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谷。”在吐了两口海水，打了两个嗝之后，龚聚仁缓了过来。
关谷低下了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一个日本人为什么会唱《大海》这种老歌的？我感觉我爸妈那会儿都不流行这歌了。”他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好奇怪的关注点，虽然我也挺好奇的。”张小壮小声吐槽了一句。
“可以理解，《大海》当初可是被日本歌手翻唱过的。不过你们年轻人还会这么老的歌我是没想到的。”开口的是一个男子，刚才把龚聚仁救上来的救生员。
救生员看上去大约三十岁，海风和日光赋予了他古铜色的皮肤，他的肌肉棱角分明，但他看上去并不壮实，反而有一点瘦小的感觉。
关谷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肌肉，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一块腹肌，然后向救生员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救了我的朋友，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男子摆了摆手：“道谢就免了吧，哪又见死不救的道理。不过.......”他甩了一下右边的一绺头发，“我很讨厌冲浪的人，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三个人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大叔有些古怪，感觉有点像故事里那种熊孩子都不敢惹的怪脾气老头。
“因、因为他们总是遇到危险，不让人省心是吗......”龚聚仁小小地打了个嗝，试探性地回答到。
“错。”救生员摇摇头。
“因为他们既不是海上的人，也不是陆上的人，总是一种暧昧不清的状态。”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
“嗝~”龚聚仁又打了一个响嗝，打破了大家没办法接话的尴尬气氛。不过他不是故意的，他刚才确实没少喝海水。
......
“这位客人能来到这里，看来我们很有缘分。”接待吕嘉一的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穿着淡蓝色的长裙，半长的头发很自然地披散下来。
吕嘉一左右看了看，店里没有其他人。
她刚想开口，却被姑娘打断了：“没有菜单，我们会根据客人的特点为客人服务。”
平平无奇的招牌、自然别致的装饰、别出心裁的营业方式，还有眼前这个不带烟火气的南方姑娘，吕嘉一已经开始脑补了。
（“初极狭，才通人......后面怎么背来着？算了，反正这里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美食纪录片告诉我们，只有在偏僻的小店里才有最正宗的美食！今天我要好好享受一下~”）
一直在沙滩上晒太阳太无聊了，不如尝尝特色冷饮。
“来这里之前，客人是什么感受呢？”姑娘微笑着看着吕嘉一。
吕嘉一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感觉好文艺啊，还要问我心情如何？世外桃源果然不一样。我还能有什么感受？沙滩上快无聊死了！”）
“闷，憋得慌。”吕嘉一一边说，一边用手扇了扇风。
“这感觉持续多久了呢？”姑娘的表情有点奇怪，但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微笑。不过，她特意看了看吕嘉一正在扇风的手。
吕嘉一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感觉这样好像不太雅观，就把手放了下来。
“没有很久吧，或者说，今天才开始。”
姑娘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吕嘉一看到了。
（“糟糕，我是不是坏了什么规矩？这么高雅的地方，我也得装得高雅一点，没错，高雅一点。”）
“麻烦姑娘帮我倒杯水，我着实有些口渴了。”吕嘉一学着对方的样子微笑。
“叫我小月吧，您稍等，您的饮品马上就好。”姑娘慢慢地走进了过道，偷偷看了吕嘉一一眼，然后......掉头就跑。
......
“您以前是水手吗？”龚聚仁又打了一个嗝，问道。
救生员嘿嘿一笑：“不是，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感觉而已，水手不就是属于大海的人吗？”
“有意思，不过你猜错了，我以前是船医。”救生员把之前脱下的上衣往肩上一甩，站了起来：“好久没见到能聊到一起的人了，一会儿去我家做客怎么样？我可以请你们尝尝我家的特产水果。”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叔，这都21世纪了，还能有什么大家没见过的水果吗？”张小壮意外地对所谓的“特产水果”有了兴趣。
大约半小时之后，离沙滩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
“这我还真没见过。”张小壮盯着盘子那些圆形的果实看了好久，然后挤出这样一句话。
坐在旁边的关谷和龚聚仁也点了点头。
“说起大家都没见过的水果......我有个故事，你们想听吗？”关谷看了看身旁的两人。
阳哥——也就是刚才的救生员，在房间准备招待客人用的东西，院子里只有盯着那盘水果闲聊的三人。
“关谷，你还会讲故事呢？我以为你只会给我们讲动漫剧情来着。”龚聚仁刚说完，又打了一个嗝。
关谷白了他一眼，看了看盘子里的水果，然后清了清嗓子。
“从前，有一群坏人种植了一种神奇的水果，可以包治百病。”他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颗水果扔进嘴里。
“等等！”张小壮打断了他。
“干嘛？”
“把你伸到下巴下面的手电筒放下来。”
“不好意思，本来想昨天晚上讲来着。”
......
小月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把一个大玻璃杯端到了桌上。
“针对您的症状而特别调制的，试试看吧。”
这是一个将近二十公分高的大杯，在杯中，奶油、小饼干、芒果、冰激凌、蜜瓜以及好多其他的水果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配料层次分明地叠在了杯中。
“好厉害......”吕嘉一瞪大了眼睛，“感觉吃下去马上就会发胖的样子。”
“看似热量很高，其实配料的营养成分都是经过计算的，在解决您的烦恼的同时不会给身体带来额外的负担。”小月还是一脸标准的微笑。
“有一说一，确实。有什么烦恼是甜品没办法解决的呢？”吕嘉一拿起了那只长长的特制勺子。
直接把勺子插到杯子的最底部，然后舀出一勺由奶油、饼干屑、果汁和其他奇奇怪怪的配料组成的混合物，送进嘴里。
没有想象中那种甜到掉牙的味道，甚至没有太多甜味，是一种很清淡的味道。
仔细品味一下，甚至有一点点不容易被察觉到的苦味。
（“果然和外面的妖艳**不一样，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对，沁人心脾。”
吕嘉一突然压低了声音，“要是能再甜一点就更好了。”）
在被端上来的时候，各层配料之间保持着平衡，层次分明。
当吕嘉一拿起勺子一插到底的时候——这是小月教她的吃法——各层配料就被联通了，但又不至于全部混在一起。
从吕嘉一拿起勺子到放下勺子，只过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也许和这种吃法有关吧，最后一勺和第一勺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没有哪种配料的味道独占鳌头。
也就是说，满满一大杯，她不到十分钟就全部吃光了。
小月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但她的眼睛还是瞪得老大。
“客人......胃口不错。”
......
“扑哧。”阳哥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嗝。”龚聚仁又打了个响嗝。
“大叔你就别笑话我们了，我们又不是本地人，没见过很正常啊。”张小壮有点尴尬。
刚才的那一盘水果，叫红毛丹。
“你们年轻人，不说水果店，连超市都不逛的吗？”
说来有点尴尬，平时在家，外卖小哥可以解决大家的一切需求，买点水果然后送货上门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的也是，不过活得太过方便不见得是件好事啊。”阳哥终于不笑了。
“那个，大叔，你说的特产水果到底是什么啊？”关谷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阳哥的脸突然变得很严肃：“我是因为和你们合得来才请你们吃的，这种果实很珍贵的，你们出去也不要乱说，好不好？”
这么严肃，三人有点被吓到了。
“算了，我开玩笑的，吃吧，不过这东西确实贵得离谱，只能给你们尝尝。”阳哥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从口袋里掏出三个黑色的小球。
......
“我是不是吃太多冷饮了？感觉肚子有一点不舒服。”吕嘉一揉了揉肚子。
小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看来要开始生效了。”
吕嘉一一脸懵逼：“什么要生效了？”
“客人您刚才吃下去的药啊。”
“啊？！”吕嘉一还是一脸懵逼。
“为了排毒、祛火、通气和治便秘陪出来的那一大杯东西呀。”小月耐心的解释道。
肚子开始痛了。
“你们不是一家冷饮店吗！？”吕嘉一捂着肚子，瞪大了眼睛。
“算是吧，不过我们主要业务是保健啊，你没看到招牌上的那几排小字吗？”小月终于把脸上的微笑换成了震惊，敢情这人是来吃冷饮的啊。
大字都快看不清了，还小字......
“不过您放心，保健食品对身体没坏处的，但是您可能......会有一点点腹泻......”
肚子疼得有点厉害，吕嘉一结了账，跑了。
......
海南之旅的最后一晚，大家来到了心心念念的烧烤摊——除了两个人。
海水喝到饱的龚聚仁和拉肚子的吕嘉一。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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