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慧极必反,如果知道了太多秘密,如果看到了太多本不应该出现的预言,太过聪慧只会过早夭折。
门笛从小以白绫自缚双目,上一次他睁开眼睛时动摇天地,惊动了整个魔族。那日魔神皇亲临,星魔神为他行缚礼,此后数年他便是一个半瞎。
因为思虑过重,他并不像其他魔族的孩子一样喜欢打打杀杀,很多时候他只是一尘不染的静坐在水边,安安静静的折千纸鹤。
这种东西他自小便会,几十年来折起来得心应手。每折好一只他都会注入些灵力,虽然看不到那千纸鹤在水里飘飘摇摇的走向远方。
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门笛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微微一鞠身,声音淡淡的:“太子殿下。”
随后他的下巴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拖起。来者不说话,只是静静端详他有些苍白失血的脸。
他在袖中紧握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的松开,直到那个人的气息离远了一些,随后便听到他说:“我会和父皇申请,以后你到我身边。”
次日,他便被叫到了父亲跟前。
月星二柱魔神本就是要臣服于魔神皇的,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他知道太子殿下喜欢那个名为月夜的女孩,曾上门去寻过几次,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门笛知道,月夜的目标并不是太子殿下。他可以看透很多人的想法,但是饶他聪慧至此也猜测不出太子的内心深处。
每当太子轻勾手指,不管在何处,只要嗓音呼喊他的名字:“门笛。”
他便会走到青年身前,半跪下身子:“太子殿下。”
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门笛……
“到我身边。”
像是巴普洛夫的狗,像是最深处的禁咒,像是一扯就响的宫铃,这竟然成了门笛的桎梏,但是他甘之如饴。
这个人唤了他太多次了,明知前方是重重炼狱,刀山火海,他也从来没有过停止走向那个人的步伐。
“他会去做。”
——
他在梦幻天堂内走过的一步步路都经过算计,甚至他手中丢下的任意一只千纸鹤最终都会变成逆转时局的阵法。门笛在太子面前从来没有秘密,他只会毫无保留。
这一次,就是永远。
“原来如此,原来这次是我此行的意义。”
门笛摘下那个困住了他数百年的桎梏,终于睁开了那双浅色的,琉璃珠般新生如稚童般的双眸,有些困倦的掀起眼帘,第一次描摹到那人的脸庞。
他轻轻弯起嘴角,但是弧度未达眼底,看不出笑意。
“那就请殿下,赐予我生命的终结吧。”
死在殿下手里,这是他一早定下的命数,或许降世前星魔神就已经预言到有这一天了,他按照既定的命轨来走,即便身死也不过是星盘预演的结局罢了。
这其中或许有过的变数,只有门笛知道。
阿宝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言语。
“殿下,”门笛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融入胸膛:“这是我的无上荣幸。”
以他残躯,若能有最后的利用价值,也是好的。
顷刻间战局扭转,强行献祭血脉更改结局所带来强大的反噬瞬间让他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破败的囚鸟一般从空中坠下,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他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这是第一次拥抱吗……还是最后一次?
殿下为什么不去杀了他们?门笛轻唤,但是意识已经模糊:“殿下……”
“我已重新界定此处的规则,除了您没人可以行动,现在您可以去获得神格了。”
他说话已经是用气音,苍白的唇边挂着血液,整个人狼狈至极。
阿宝眸色渐深,嘴唇紧抿着,那双鎏紫色的眸子向来如万年不化的冰,只有这一刻出现了些许裂痕。
“希望您以后可以小心……”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指想要触碰那人的脸颊,随后被他反握住双手。
好冰冷……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更冷了,门笛竟然从这份寒意中汲取到了一点稀薄的温暖。
“谢谢殿下,我玩的很开心。”
“预言……真的很有趣。”
时间最终定格在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星星上,那个人在他怀里消失成泡影,只留下一个沾着血的冠冕。
你看,他死前都在说着违心话,他那样单薄的身躯,仅仅预演就动用了百万分的辛苦,他从来只有阿宝一个“朋友”,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玩这种游戏,怎么会玩的高兴。
谢谢殿下,但我……很痛苦。
我不喜欢这种游戏。
预言并不有趣,太过聪慧,看过太多不应该知道的结局只会让他心力交瘁,他无意窥探结局,但这一切都是他命定的事情。
他一直很胆小,哪怕是魔神柱的继承人,为了达到目的星魔神仍旧会让他献祭,他也不过是被操纵的傀儡。
星盘的变数是武器爱上执刀者,是执刀者自断双臂,然而玉已碎,那漫天星盘再无执掌者去细数其中的秘密。
他是操控棋子的上帝吗?不是,是阿宝。
……他竟不知分毫。
——
作者有话说:
阿衍瞎编哈瞎编,ooc有不合理有私设有傻叉文笔有,如果你因为这个要打厨子那么厨子会很懦弱的骂你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