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到最后,霍雨浩脸色越是苍白一分,一切都是那么合理,却又和他最初的起点背道而驰。
所以说,他所做的一切,每一步都是唐三落下的棋子,唐三骗了自己。他明明知道一些秘密,但是却把霍雨浩蒙在鼓里,他用阴谋束缚着自己,让丝毫不知情的自己一步又一步的落入圈套,最后反而要他赔不是。
原来成长路上的麻烦,全都是这个人设下的圈套。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朝一日和这个万年前成神的男人说上话,他也没想过王冬是唐三的孩子。在这一刻,过往的一切都崩塌了。
他不敢再看,但是那本书哗哗的自动翻过几页,让他看到了最后。
霍雨浩看到书中的霍雨浩没有杀掉戴浩,而且把他也带入了神界,一家人如此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那支撑他一步一步报仇的信仰呢,就这么随意的抛弃了?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在白虎公爵那几年,无时无刻的阴冷又在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霍雨浩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想到,那个支撑他勇敢跨出第一步,逃出去的念想,竟然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就这么被忘记了。
霍雨浩,你忘了小时候吗?
霍雨浩,你还记得埋葬妈妈和过往一切的土丘吗?
你忘了冷漠的戴浩,和善妒的公爵夫人,以及每一个趋炎附势的下人吗?
你走之后,是不是再也没有回来。
你明明说好了,等自己成为一名大魂师,有钱之后会给妈妈立一块墓碑,不会让她孤零零的躺在那光秃秃的小山坡上。
你明明说好要报仇。
你忘了……烧饼吗?
一瞬间,手中仿佛千斤重,霍雨浩再也拿不稳,书从他手里滑落,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的乱流,他会这么按部就班的下去,做出让自己唾弃的事情吗?如果是这个结果,那他宁愿从来没有开始过。
他的世界,竟然是一本小说。
他很想把这本荒诞无稽的书给撕掉,霍雨浩调动全身的灵力,挥出一道光刃,但是那本书却毫发无损。
枫秀勾唇唇角,笑容不达眼底:“你毁不掉他的,霍,雨,浩。”
霍雨浩急促的喘息着,满嘴的血腥味刺激着大脑,思维渐渐钝化,从脚底升腾起的冰凉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原本灵动的眸子尽是茫然。
枫秀缓缓道:“你知道吗?这本书是十多年前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正好落在我面前。我想尽办法都毁不掉他,于是我就打开看了。”
“一开始,我并没有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但是见到你之后我意识到了这并不是普通的书,那天在驱魔关城头,你用了你的魂技,嗯……是这个名字吧?”
他顿了顿,“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但是错了,我认出来你了,你根本就不是圣魔大陆的人,对吗?”
原来,原来枫秀那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霍雨浩用最后一丝意识,勉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嗓音沙哑的说:“既然你已经看过这本书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最后会成神,如果你把我送回这个位面,我成神后会想办法给你一个神位。”
他痛恨自己竟然还能冷漠麻木的和枫秀谈条件,他唾弃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更厌恶自己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枫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了地牢大门的方向,外面外面传来了骚乱,似乎是有人来了。
“如果我还能成神,你若想要,我可以把我的神位给你……只要你把我送到那个位面。”霍雨浩几乎是在哀求。
在一开始与他交易时,枫秀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但他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和自己说了那么多,一切都和这本书有关吗?霍雨浩已经无心再想枫秀是有何目的。
求你了,让我回去吧。
枫秀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这一小片区域瞬间被巨大的威压所笼罩,空间中似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一人宽的黑洞缓缓成型。
枫秀皱眉:“你要是想走的话,赶快。”
“即便我能联系另一个位面,但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霍雨浩看着那个黑洞,似乎承载了所有回家的幻想,让他像一个求而不得瘾君子一样飞扑过去,却因为一道骤然响起的声音而停下脚步。
“圣北阙!”
又是这样。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在等霍雨浩回头。
龙皓晨从地牢入口冲进来,气虚紊乱,双目赤红,看起来摇摇欲坠,他看到霍雨浩满身伤痕,身边就是黑洞,瞬间一股即将失去他的意识席卷全身。
直觉告诉他,霍雨浩一旦走进去,他们此生都可能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
“阿阙……你要去哪里?快回来,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一直走下去的吗?”
他身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看起来很狼狈。那双碧蓝色的眸子蓄满泪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又骗我,那天晚上,你说好是最后一次的。”
一次又一次的骗他,一次又一次的把背影留给他,一次又一次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从来没有想过他,从来没有把龙皓晨这个人放在未来生活的打算中。
霍雨浩,你一直都想着离开吗?
两人遥遥相望,一步之遥的距离却恍若天堑。
霍雨浩没意识到自己也哭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那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剧痛,用一种近乎冰冷的语调说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既然要走了,那就不要留下任何念想,他应该在对这个世界毫无记忆时到来,再毫无记忆的离去。
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骗他了。
龙皓晨疯狂的摇头,他认得出,他认得出霍雨浩看他的眼神,他明明是有记忆的:“骗子,你骗人,你记得之前。是魔神皇和你说了什么吗…他蛊惑你了吗?别走,别走好不好……”
霍雨浩半个身子已经跨了进去。
他意识到霍雨浩并不妥协,瞳孔急剧骤缩,本能的伸手想要把他拉回来,龙皓晨从来没有爆发出这么惊人的速度,然而还是晚了,龙皓晨只抓住了一片衣角,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黑洞在他消失后迅速缩小,转瞬间消失无形,除了微弱的空间波动,什么也没留下。
他呆呆的立在原地,仿佛周围一切都已凝固,也不在意旁边站着的人是魔神皇。思绪被麻木填满,他想,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那悬赏令,早一点从死亡之域里脱身,早一点到这里,会不会就能抓住霍雨浩,他就不会离开了。
泪水滴落在脚边的土地上,很快便消失不见。那本没有带走的书掉在龙皓晨脚边,翻开的书页恰巧是第一章。
龙皓晨死寂的目光落在霍雨浩的名字上。
“霍雨浩,我恨你。”
魔族那终年不见天日的天空中,缓缓飘落着雪花。此时已经是很深很深的冬天了,因为没有太阳,所以自然也无白天黑夜的更迭,雪白的雪花在黑色背景衬托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是得以区分黑白。
——
阿衍黑化了黑化了,皓晨从此以后化身纯恨战士。
阿衍皓晨会把书带走翻来覆去的看,雨浩的秘密一点都不保了哈哈哈
阿衍新年快乐~刀子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