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这次重伤，浪费了圣北阙半天时间。

现在，视线左上角的沙漏已经流逝一半，他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众人的伤在生灵之金养护下都好了许多，然而那闪耀着碧绿色的刻刀颜色却变得暗淡无光。

圣北阙没有心疼，与其一直放着倒不如发挥它真正的价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重伤的人恢复的差不多，圣北阙已经很知足了。

六层通过后，是通往第七层的大门，和前几层的泛着光晕的甬道不同，这次的是一扇十多米高，通体金色的大门，紧闭的门扉后是圣北阙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正是他在斗罗大陆时，伊莱克斯独有的，充满光明的死亡气息。

林鑫喃喃道：“这就是第七层的大门啊？”

圣北阙点头，背起龙皓晨：“十二名圣卫已经全部收完，所以我猜前面已经没有挑战关卡，老师就在第七层。”

说罢，他一手按着龙皓晨缠绕在他颈上的手臂，一手扯下永恒旋律，按进大门的凹槽上。

林鑫还在反应他口中的老师又是哪位，随着大门拉开时发出的轰鸣声，耳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林鑫抬头，仅一眼便险些晕倒。

是不出圣北阙所料，前面没有要打的圣卫了。

前面是一条金光闪闪，望不到头的通天之路，均匀的阶梯铺在一片漆黑中，以他们的目力，竟然看不到这条路延伸到哪里。

空气是如死一般的寂静，沉默在周围蔓延开来，圣北阙扯了扯嘴角，伊莱克斯的声音突然在这一小片空间响起。

“一步一叩首，登上通天之路，我会在第七层等你。”

这真的要爬，还要一边跪一边磕头？！

林鑫反应过来，连忙拦住圣北阙：“阿阙，这真的不是伊莱克斯在耍我们吗？先不说这个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就算真的爬上去，我们也没时间了。”

圣北阙回头，他眼里的从未有过如此认真的神色。

“林鑫，我要去，不论这是不是考验，但对我们而且这就是唯一的一条路。”

“我们费劲心思到了这里，只差几步路，如果因为犹豫而耽误，等时间一到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他目光坚定的看向所有人：“相信我。”

说完，他跨入大门，再他进入那一刻，门上瞬间起了一层屏障，任由他们怎样拍打都无济于事，只能在门边看着他。

圣北阙仰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台阶，从跨入那一刻他便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力魂力，一切增幅自身的东西全部被限制了，现在他只剩下肉体的力量来登这条通天之路。

龙皓晨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如果圣北阙只是把他背在身上的话，他的脚会垂在地上，因此圣北阙只能把他整个人都缠在身上，用全身的力气拖着。

他跨上台阶，最开始的几步还能站直身子，笔直的下跪，叩首，然而几十个台阶之后圣北阙便浑身冷汗了。

他不知道伊莱克斯到底哪来的办法，把他浑身底牌扒的一点不剩，让他以最纯粹的躯体爬万层台阶，还要带个龙皓晨。

又向上爬了几十个台阶，圣北阙惊觉时间又过去一小时了。

向上仍望不到尽头，向下他走过的路不过是其中极其微小的一段，照这种速度下去，先磨死的不是他，是时间！

圣北阙深吸一口气，飞速的跪下便前往下一个台阶，他后背的伤没有痊愈，背着龙皓晨一路跪，很快就把伤口又扯烂了，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味，口腔里也是。

圣北阙喘息着，再次跪下。

他速度越来越快，然而圣北阙心里渐渐渗透着凉意。

视线左上角的沙漏已经过去一大半，他没时间了，没想到到最后最无能为力的不是没办法救他，而是他所剩时间无几。

无论这个世界是真，还是假，无论着只是一个考验还是龙皓晨就真的死在枫秀手下，他也绝不允许龙皓晨先走在他前面。

他连小心一点跪下的时间都没有，重重的一叩首就要踏上下一个台阶，很快指尖，额头，膝盖就已经血肉模糊一片，随着失血过多，他的身体渐渐失温，意识也开始模糊。

不能睡，不能睡。

他要清醒的用血肉磨过这条通天之路，如果晕过去，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醒，但他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圣北阙拔出刀，狠狠刺向掌心，一瞬间的巨疼终于让被鲜血模糊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圣北阙爬起来，颤抖的吻在那少年轻轻闭合的眼皮上。

一切都是虚假的，世界是假的，亲人是假的，但他的爱不是……

如果说，他从未说过真话，那他愿意用一辈子的谎言来换一个真话，这个话永远不会骗他。

“我，爱你……”

龙皓晨，你醒了，听听我的真话。

到后来，已经站不起来也跪不下去了。

新伤旧伤布满全身，在同时叫嚣着疼，后背，额头，膝盖，脚尖指尖露着森森白骨， 没有一处完好。

圣北阙爬着向上走，龙皓晨依旧轻瞌眼帘，脸上洁白无瑕，唇角挂着赴死前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躺在他背上。

从他脚下向后的台阶，上面全是圣北阙的血。

新鲜的，或早已干涸成暗色的，遮住了原本金光璀璨的台阶，这是他用鲜血走出的通天之路。

人一旦简单重复某一种动作，脑袋就会放空，圣北阙在剧烈的疼痛中，面色苍白的想，这或许是龙皓晨留给他最重的伤，惩罚他不告而别。

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他不恨了。

他怕自己赴死，让活着的人背负一切，让圣北阙在愧疚中往前，所以他说他不恨了……这个人，就连死亡也是对他的保护。

他的恨未生，爱却早已操盘做出决定。

圣北阙露着森森白骨的指尖攥紧心口的衣服，一瞬间的痛彻心扉，让他仰头大口喘息。

……

时间飞速流逝。

那种在龙皓晨死前，即将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圣北阙垂眸描摹他的脸，眼角晶莹划过。

“那天，你看我走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我没有回头，没有看你。”

“你说应该早点遇见我，我也在想应该早点遇见你，早在斗罗大陆时我们相识相知，我就不用知道这么多，不用违背意志的往反方向走。”

“你不知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