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克斯目光落在圣北阙腰间的蝴蝶刀上,那把刀通体暗色,上面泛着一层不详的光芒。
“刀是陆屿给的吧?”
圣北阙点点头。
“你知道,你手中的东西,为什么是神器吗?”
在圣北阙疑惑的目光中,他淡淡的道:“因为,当年就是芙洛拿着陆屿准备的刀,把我杀了。”
圣北阙一愣,浑身如过电般,耳边传来嗡鸣声,拿刀的手一顿,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伊莱克斯自小便是不被束缚的人。
他喜欢创作,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那时的大陆并不像现在,而是分为大大小小的几个国家,彼此之间互相竞争,有强大的国家,便有小国。
他的自由因走向衰弱的国家,不得已和希亚帝国联姻。
希亚帝国的公主芙洛,骄傲、张扬、胆大、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好胜心。
他讶然于那女孩对于联姻的事如此淡然,现在回想,他那是大概就已经明白了如何把控力量,成长路上总是有失有得,对吗?
一路相识,伊莱克斯展露天赋,他在魔法的造诣上颠覆所有人,足以创造新的纪元。
从他变成最闪烁的群星开始,从他获得大龟甲术开始,从他夺走她最想要的权利的一切开始。
她看着那少年越来越强大,渐渐到了她无法企及的地步。
一瞬间的恨意从眼中迸发,从前往往到此时尽数成了恨,就是这么简单。
爱和恨,就在一念之间。
那个在教堂灯光下与他共念誓词的女孩,夜里也能见得在温润灯光下她闪烁着笑意的眸子,他们为对方戴上手链,像完成了某种契约。
满天花瓣铺满他们牵手走过的路。
然而再一转眼却变成刺向他胸口的刀。
怨恨吗,痛苦吗。
生命流逝的时候,伊莱克斯只是想笑,放声的以最张扬最不羁的姿态来面对这戏弄他一生的人。
周围起了火,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厮杀声中,他的父母被乱箭射穿,挂在长矛上,仁爱子民的国王死前仍在看他的方向。
掐入掌心的指尖颤抖着,他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
就是这时——
那个人裹挟着一身炙热从火海中穿出来,苹果绿色的眸珠更像某种钻石的切面,映着伊莱克斯渐渐灰白的脸,流着泪,沾着满唇鲜血的吻上他。
后来,后来伊莱克斯才知道这个人是谁,教皇最不受宠的儿子,佩罗的弟弟,阴沟里的老鼠,只能躲在角落仰望着他,蛊惑芙洛,操盘一切的人。
——维兰特。
这个杀他父母,灭他族的贱人,一边哭着一边吻他。
或许应该叫他那个来自东方的母亲给他取的名字,陆屿。
陆屿……啊,陆屿,这个在伊莱克斯前半生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人。
真贱。
伊莱克斯放声大笑。
“真是……狗屁的世界啊。”
那个蠢货,把断掉的王权之剑做成了匕首,也就是这把匕首,杀死了即将成为神的伊莱克斯,它上面沾染了神的鲜血,它杀死了一个刚要诞生的神。
于是,这把匕首从一个破烂,变成了神器。
后来,伊莱克斯带着亡灵大军席卷整个国家时,陆屿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
他手刃了陆屿的教皇爹,还有他哥,佩罗,以及那个愚蠢的女人,芙洛。
他成了真正的亡灵天灾,所过之处无人不敬仰,无人不跪拜。
直到伊莱克斯在永恒之塔沉眠,陆屿这只下水沟里的老鼠,再也没出现过。
——
伊莱克斯手中光芒一闪,地上的蝴蝶刀出现在他手中,男人垂眸看了手中东西片刻,收进了口袋:“这刀怨念太重,不适合你,我没收了。”
圣北阙还沉浸在伊莱克斯的话里,谁知后者收了蝴蝶刀,手中多了一把金色的剑,就这么轻飘飘的抛进圣北阙怀里。
圣北阙抱着剑抬眸,愣愣的看着他。
伊莱克斯笑道:“这是几千年前我的剑,嗯……我拿他大概杀了当时大陆上八成的人吧,虽然是把普通的剑,但被我带在身边,经过光明之力和亡灵之力净化,比那把刀好用不止一星半点。”
杀了全世界的人,在他嘴里好像是砍了几个瓜菜般,轻描淡写。
“这把剑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你是我徒儿,为师的好东西自然先给你。”
圣北阙抱着剑,又郑重的给伊莱克斯磕了几个头。
伊莱克斯拎着他脖颈处的衣服,把他拎起来:“行了乖徒,别磕了,你磕的够多了。”
伊莱克斯走到龙皓晨身边,大手一挥,金色的光芒落在他身上:“他的心脏没了,不过以我的能力,给他创造一个永恒之心还是可以的。”
“谢谢老师。”
伊莱克斯摆摆手:“若不是你唤醒我,我还尚在长眠,况且他得到过日月神蜗的认可,我定然会救他。”
说着,伊莱克斯的思绪好像回到了很久远前,但很快又被如死水般的平静遮掩。
光芒渐渐汇聚在龙皓晨心口处,他苍白的脸上恢复血色,胸口微微起伏,一颗心脏在金光散去后鲜活的跳动着,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银白发丝的男人道:“好了,等他醒了便好。”
说完他转身,圣北阙的身体已经有些透明了,伊莱克斯看他时,这个蓝发的少年在看龙皓晨,他的眼神平静,竟然让伊莱克斯感觉有些错愕。
残存的记忆里,那缕神识消散后,记忆反射到主体身上,在被唤醒后记忆便斑驳,死前经历过的他已经忘了很多,沉睡后只和这徒儿有过交流。
记得圣北阙吸引自己的一点,是小少年站在林中,眼底毫不掩饰的恨,那样惨薄的天赋,那样强烈的恨意。
恨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是他在那时的圣北阙身上找到的共鸣。
伊莱克斯目光锐利,手落在圣北阙肩上,却从中穿过碰了个空。
时间要到了吗?
左上角的沙漏里只剩下几粒沙子在坚持,圣北阙看着自己的老师,认真的道:“老师,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伊莱克斯点头答应:“好。”
这次轮到圣北阙愣了:“你不问是什么吗?”
“你要求的事,肯定是和他有关吧。”伊莱克斯指了指地上的龙皓晨。
圣北阙嗯了一声,垂眸看着透明的双手。
“弟子,求老师抹去我在圣魔大陆上存在过的痕迹,抹去光之晨曦猎魔团,抹去龙皓晨对我的记忆。”
——
作者有话说:
阿衍鲜花和收藏平了,感谢
阿衍甜是不可能的……皓晨会更恨(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