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赤松子搭的水桥散落成满天飘雨，这场雨过后，涿鹿之野整整三年没有下雨，女妭也因此被称为“旱魃”。

涿鹿战场，飞虎、貔、貅三军中伏，熊、罴两军又遭遇女妭，炎黄联军主力损失严重。鼔阵被破，魑魅魍魉四军卷土重来，封于、须郃终于冲散炎黄联军左翼阵脚，力牧下令联军全线后撤。蚩尤身乘一只墨眼白熊，此熊眼圈如碳，脸腹如雪，四肢肩背皆披铠甲，军中呼为“食铁兽”，蚩尤骑着它向黄帝的大纛旗追去。

雨水打在蚩尤身上，顺着他腰间的长刀“青苗”向下流淌，他就这么一个人骑着食铁兽悠闲地追着千军万马。行至虎吞谷，地势险恶，山幽谷深，常先与其率领的云豹军在此间埋伏良久。

常先手中一柄“海月”大刀，长九尺有余，柄二刃一，据传说此刀重达千钧，是轩辕亲自督炼的神兵。常先手下云豹军所持强弓利箭，也是集全军之力打造。常先骑在马上，拖刀飞驰下山，马铃响时，三番轮射，千张长弓射出一片遮天箭雨。

熊背上，蚩尤抬首望天，待箭雨将至，一片刀光闪现，斩破箭雨。马铃二次响时，常先势如山崩，气贯长虹，刀锋有破空之声。

箭雨方停，马铃三次响时，常先突进到蚩尤身前，风压割破了蚩尤的大氅，可那柄海月大刀却没能斩下去。蚩尤挥动青苗，召起五里雾，吸尽了方圆五里的天地灵气。常先无法汲取灵力，身形停滞，大刀脱手，变成了一介凡人。蚩尤乘熊踏雨，从大雾中走出，长刀从常先左肩划下，剖开胸膛，砍断臂膀，常先被击飞下马。

“我乃九黎主君蚩尤，回去告诉轩辕，他的头颅，是我的！”蚩尤转身离去。众士兵胆战心惊，弦不可张，矢不能发。

蚩尤径直回城，在熊背上吐出一大口污血，五里雾是保命的招数，使用会极大损伤身体，那个常先很强。他看着割破的大氅，心里想着回去又要夫人缝补衣服了。息媛夫人在殿前等候：“妾身恭迎主君归来！”蚩尤牵着夫人的手，一同回去。

常先被属下抬回大营，一息尚存，岐伯引出常先体内淤血，割去断臂上残肉，用石针封住他的伤口，涂上草药。

“陷入昏迷，丹丸、汤药都喂不进去，怕是没有生机了。”岐伯给轩辕和力牧留下这句话，就回药房想别的救命办法去了。

大鸿与常先是同族子弟，自小为兄弟。大鸿在常先病榻前伏地哭号，左右将领皆面带凄色。轩辕恐伤众心，命曰：“封常先为英候，有英山下百里封地，若常先不幸捐躯，封地传其子嗣。”众将领跪拜领命，高呼：“叩谢我主！”轩辕安抚众人，令大鸿看守常先，便离去，众人也随之散去。

大鸿揩去脸上的泪水，看着病榻上常先叹道：“我哭闹一场，总算了却大兄身后之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