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香炉的功效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所以他们也没看到多少关于义城的画面,便在早上匆匆醒了过来。
魏无羡率先翻起身,皱着眉道:
魏无羡事有蹊跷。
他的眉头皱的已经不能再皱。
魏无羡当日我与那阿菁共情,只看到了在她的视角里所发生的事。
魏无羡却忘了……
魏无羡每个人所看到的角度是不同的。
魏无羡根据香炉梦境所看见的。
少年顿了一下,道:
魏无羡那薛洋确实与我小师叔相处的不错……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有些沉默。
蓝忘机同样起身,过来按了按他的肩膀。
蓝忘机魏婴。
蓝忘机你不必如此。
蓝忘机就算事有蹊跷。
蓝忘机那薛洋……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说话竟也变得有些吞吐。
蓝忘机也留不得。
魏无羡眯了眯眼,心里暗道:
魏无羡是了。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薛洋虽然对晓星尘有情,但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却是世家子弟永远也无法饶恕的。
只是魏无羡有一点至今还不懂——
那薛洋内心深处,既然不是人们所了解的那般黑暗。
可他为何偏偏要割了那些村民的舌头,让晓星尘杀光了一个城的人呢?
难道只是因为,那些人曾经都或多或少地惹过他吗?
虽说为了仇恨,灭了整座城的人,确实是少年的手段和性格。
但魏无羡内心深处却隐隐警示自己:
不,不是的。
——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今晚入夜,再由那只香炉所揭露面纱了。
……
当天夜里。
香炉一阵云烟缭绕,两人不出意外地又双双进入了梦境当中。
这次的场景,仍是魏无羡不熟悉的一幕。
薛洋只身坐在一只棺材上,嘴里衔着一根马尾草。
"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见从门外走出的是那人,少年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从棺材上跳下来,笑道:
薛洋晓星尘。
晓星尘嗯。
晓星尘怎么不进去坐坐。
薛洋我在这儿坐着,风景好。
晓星尘(笑)胡说。
晓星尘一只棺材哪来的风景之说。
薛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坐的可开心。
晓星尘听了,微微一笑。
晓星尘好,那我陪你坐会。
薛洋耸了耸肩。
薛洋要听故事吗?
晓星尘一愣,道:
晓星尘好,你讲。
少年爽朗一笑。
薛洋从前有一个小孩子。
薛洋他因为一出生就被父母所抛弃,所以只能倾慕着别人的东西。
薛洋每当看见别的小孩子吃糖的时候,他都会很羡慕。
薛洋那是他从来得不到的东西。
薛洋突然有一天……
他顿了一下,嘴角似乎嘲弄的笑了笑。
薛洋小孩子藏在角落,渴望的看着桌上了几盘点心。
薛洋有个衣冠楚楚模样的男子,似乎发现了他,将他招呼到了跟前。
晓星尘微微蹙着眉,有意无意的摩挲着自己的霜华剑。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果不其然,薛洋嘘着声道:
薛洋那男子问他,你想吃这盘点心吗?
薛洋小男孩儿连连答是。
薛洋男子听了,笑着看他,突然指着另一个人说……
薛洋你帮我把手上这封信递给他,我就把点心给你。
晓星尘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接道:
晓星尘然后呢?
不知为何,在他心里,他总是下意识的认为那男子不会这么好心。
薛洋后来呀。
薛洋似乎是从棺材上跳下来了,围着他小步打转。
薛洋后来信送成了,男子却未守约,小孩子没有得到糖。
晓星尘果然如此……
他心里似乎透着一点怒火,霜华剑柄有些不安,道:
晓星尘为什么要耍他呢?
晓星尘有些茫然的问道。
薛洋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一寸的位置,定定地凝视着他。
他眼上蒙着白布,自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此刻正如此看着他。
正如薛洋不知道,自己到究竟是怎么了。
他就那么盯着白布,半响后,突然出声道:
薛洋可能因为他小吧。
多么冠冕堂皇而又荒谬的理由!
因为小男孩儿小,所以他才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他突然伸上手,摸到了那条白布。
晓星尘微微一怔。
薛洋结局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晓星尘几乎是脸色变了变,道:
晓星尘何解?
薛洋那封信许是写了什么不好的话语。那人接到信后,二话不说就把小男孩儿揍了一顿。
薛洋店里的伙计眼看着被人砸了店,心里也很晦气。
薛洋于是就把他赶了出去,
薛洋后来呀,小男孩实在太想吃那盘点心了。
薛洋于是他就大老远的追上那辆马车,只想渴求对方给自己一块儿点心吃。
薛洋可谁曾想……
说到这句话时,薛洋却是脸色一变,眼里几乎杀意涌动,那把降灾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到了他的手里。
薛洋那男人被他一路的哭声吵得心烦。
薛洋下了车,夺过马夫手里的鞭子,就狠狠地往他身上挥去。
薛洋小男孩很快被抽倒在地。
他身边的那个白衣仙君却是猛吸了一口气,惊呼道:
晓星尘世上怎会有这般人!
薛洋低着头,眼神琢磨不定的看着自己的降灾。
听了这话,却是微微哂笑。
薛洋晓星尘啊晓星尘。
薛洋你把这世间的人,终是想的有点太简单。
薛洋那男子自己最后也打的没力气了,就吩咐马夫驾车,几乎是看不见一般,任由马车在小孩的手指上碾了过去。
他说这话时,身子微微颤抖。
降灾的光芒也闪耀地更加夺目,似乎在替他那些年所遭遇的不平愤怒。
听到这时,晓星尘已是泣不成声。
他的身子无力地滑坐在了地上,抱起肩头,道:
晓星尘枉我自诩锄强扶弱。
晓星尘天下……天下……竟还有这般不公之事!
薛洋收了降灾,低着头看他。
薛洋七根手指。
薛洋车轮立马从小孩儿的七根手指上碾了过去。
薛洋一根小拇指,当场被碾压成泥。
不知为何,他说到最后语气却逐渐平淡下来,似乎这件事与他并没有关系。言语间极其云淡风轻。
晓星尘白布上似乎已经渗出了一些血泪。
他本是无眼之人,此刻却仍有鲜血替小男孩叹息。
他问:
晓星尘疼么?
薛洋听了,也蹲下身子,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他眼上那条白布。
薛洋你疼么?
他问。
摇了摇头,晓星尘道:
晓星尘心里更疼。
他感觉对方似乎坐在了他旁边,一个脑袋若有若无的凑了过来,道:
薛洋小男孩不疼。
薛洋因为他已经心死了。
薛洋心死的人,不会感觉到疼痛。
晓星尘你……
他总感觉,少年的内心似乎并没有表面表现那么坚强。
聪慧如他,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两人似乎都已经猜到那个小男孩的身份是谁。
可他们此时,却谁也没有先开口道破。
……
又寂静了一会儿。
薛洋突然转过头问他。
薛洋晓星尘。
薛洋你会唱歌么?
晓星尘一征,连忙点了点头。
晓星尘唱的不尽好。
薛洋笑了,大大咧咧的道:
薛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一下吧。
晓星尘也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却突然感觉被人拦了下来。
薛洋等等。
少年似乎离开了他旁边。跑到了不远处,正翻箱倒柜的找些东西。
晓星尘?
不消片刻,薛洋便捧了几盒药回来。
他将其中的一盒拧开盖子,好不客气地挖了一大勺,动作却极其温和地对他。
晓星尘突然感觉自己的眼部一凉,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
——原来方才,是为他取药去了。
这是耳边突然传来少年懒懒的声音。
薛洋敷了药,再慢慢唱。
晓星尘颔首。
晓星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