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借着酒意,脚步虚浮地漫步在金麟台的长廊之上。他面上看似镇定,可脑子早已被酒精搅得晕晕乎乎。心中隐隐觉得,今日的金麟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异样。
他暗自嘀咕着蓝景仪给的酒果然后劲十足,自己连自家的路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来来往往的仆从们见到这位金氏贵子,虽算不得陌生,但还是快速且沉默地行礼,随后又各自忙碌起来。表面上,金麟台一切井然有序,可金凌心里明白,私底下不知正酝酿着多少风浪。
他目光放空,望着檐下那俗艳却又透着喜庆的红绸红灯笼,思绪纷乱如麻。一会儿想不明白蓝家的喜事为何要在金麟台张灯结彩,一会儿又困惑自己怎么就从云深不知处转回了金麟台。总之,此刻的他,脑袋昏沉,心像飘在空中,脚步也是晃晃悠悠。
而另一边,金光瑶正顶着那张标志性的笑面,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仆从来来往往布置场地。可暗地里,他却为另一件事忧心忡忡。
这时,蓝曦臣缓步走来。金光瑶赶忙劝道:“此处嘈杂,二哥莫不如先入斗妍厅内休息。”蓝曦臣见他的确分身乏术,便像往常一样叮嘱金光瑶一定要保重自身,随后转身离开。
金凌继续走着,走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周围的景色、建筑和人物却越发清晰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天渐渐亮了,还是酒开始醒了。
不远处,熟悉的斗妍厅映入眼帘,而他思念的人似乎近在眼前。泽芜君与小叔背身而过的场景,瞬间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仿佛是观音庙悲惨结局的重现。他甚至不能明目张胆地伤心,因为怀念一个被众人视为罪人的小叔,本就是一种罪过。平日里,他也只能偶尔私底下对一两个亲近的人,胡乱念叨小叔叔曾经对他有多好。
想到这些,金凌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原来,不是天亮了,也不是酒醒了,而是自己在梦中。可即便知道是梦,他还是禁不住热泪盈眶。
金光瑶刚送走蓝曦臣,眼观六路的他自然没有漏过慢慢靠近的金凌。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身着华贵的金星雪浪袍,金光瑶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他是谁,又被谁指使,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电光火石间,金光善、金夫人、那些不安分的金家旁系等人的面孔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同时,他也在预演着一个又一个应对之策。
在旁人眼里,这个肖似敛芳尊的金氏子走路跌跌撞撞。可在金凌眼中,自己却是以迅疾如风的速度扑向金光瑶。
金光瑶并非躲不过去,只是他想看看对方到底要使什么路数。
“小叔,我好想你。”金凌带着哭腔喊道。
金光瑶设想过千般套路,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最不可能的一种。金凌身上一身酒气,难道他真的只是个单纯的醉鬼?
“我好想你,你走了,我连哭一声都是罪过。”金凌哭得愈发伤心,那感情做不得假。见此情景,金光瑶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慰着。
金光瑶所站的位置,正是斗妍厅的大门口,人来人往,早到的各家族宾客们聚在一旁看热闹。他们看不见金凌的脸,只听见声音,便啧啧说道:“瞧这伤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爹呢。”随即又暗道晦气,毕竟今日是大喜日子,可不能触了金家的霉头。
这真的只是一个醉鬼吗?蓝曦臣离得最近,把金凌的话听得真切,他劝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小公子不如先去偏殿休息。”
听见蓝曦臣的话,金凌嘴上虽没回应,却拉着金光瑶往斗妍厅里走,心里暗自想着:不听不听,蓝家的假人念经。
此时,江澄在厅内听到外面传有人和金光瑶认亲,联想到金家以金光善为首那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乌七八糟事,又想到今日是姐姐和外甥的喜事,绝不能让人砸了场子。毕竟自己不是主人家,又不想亲自上阵与人大打出手而失了风度,于是扬起紫电,朝着看起来更面生的人挥去。
金凌眼疾手快,伸手一抓,竟稳稳抓住了紫电鞭梢,那白净的手上居然没有半点灼痕。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少人默默地向后退去。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前提是得保住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