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沛原注意到我的目光，嘴唇动了一下，好像是笑了的，但是低头看手机，又或许是在看别的什么。

反正没有在看我。

我原本还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多在办公室里待一会儿，英语老师便走过来了。

老师把手上的茶杯放到桌子上，伸手翻了翻我放下的那一沓英语作业。

当时收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后来才发现第一本其实就是我的。

老师突然点了点头，嘴里喃喃道：“你们班字写得还不错。”

我谦逊地笑了笑，当然不能就这么告诉她那其实是班上的最高水平了，并不能代表班上的平均水平。

老师翻作业的手停下，转过头看向我，“课代表，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叫林梓。”对着老师说完之后，我的视线停留在苏沛原身上，他也没什么反应嘛。

鉴于苏沛原这一届A中升学率刷了新高，这位老师说话间都带有些小欣喜的感觉，尤其是提到成绩，“你们班上英语成绩应该不错吧？”

“还…好？”大话是不敢说的，毕竟这种时候的成绩还不能看出学生们的高考水平吧。

班上同学成绩算起伏比较大的，也没个定数。

许是我语气里不确定的口吻被老师听出来了，她忽然笑了一下，从书立里扯出一个文件夹，上面是一张成绩单，赫然是我们班上的英语成绩，“你应该是不错吧？”

我们班主任有意让我们看清自己每一次的进退情况，大大小小的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成绩都统一打在一张成绩表里。

从我们高一的入学考，分班考至今，上面的进退情况，看得一目了然。

“你高一入学考可以看出来，你初中基础算是不错的，高一上学期很稳定，分数普遍很高，但是下学期……起伏有些大了。”老师说完这话顿了一下，深深看了我一眼，吓得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好在期末考成绩还是可以看的。”

148.5，150满分。

不知算是我太敏感还是太过戏精了，我总觉得老师对我的态度有些奇奇怪怪的。

明明她问我的问题都是很正常的，什么班级学习时间的划分，别的科目的事情都涉及有。

最恐怖还是她最后总会带一句，“和我们班的安排还是比较像的。”

这个我们班代指苏沛原他们班，这时老师回头看向苏沛原，“就好比这个学长，你或许也听说过，今年高考状元，平常我抓英语的时候他都不怎么搭理我的。”

“……”说实在话，听到这话我是有些无语了，学长您还真厉害，连老师都敢不搭理。

以前就觉得他架子肯定是大的，以前二楼办公室走廊总有一个班同学的身影，也就是这位老师抓人背书默写的时候都是排排站的。

我就挺喜欢趁着这个机会在操场上，或者在教室办公楼前的的空地上偷看苏沛原的。

只不过临近他们高考那段时间，很少看到苏沛原了，别的一堆学霸被抓的可要紧了，苏沛原在干嘛？打篮球。

我当时看到的时候真的恨得牙痒痒，都快高考了他还能那么浪。

不过或许浪也有浪的好处，他真的从不显山露水，一直没人觉得他成绩在班上算能排上号的。

后来他高考分儿那么高，我都怀疑他作弊了……

“学长学姐们都很厉害。”这倒是个真事，学霸班级学霸样，一个个都是，可努力的，除了苏沛原啊。

也没聊多长时间，老师似是有事要忙，招呼着我离开了。“好了，你先回去吧。”

我走出办公室，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苏沛原好像在和老师说些什么，往门外看过来，便朝着我走过来了。

我们A中学生早恋还是很有态度的，在学校里什么事情当然都仅限于并肩走，老师知道也不怎么关注，格外的松。

在学校就是成绩至上，别的什么事情其实老师都是管不着的吧。

只要没影响到成绩，在学校里怎么造作老师都能视而不见。

老师虽然不怎么管，学生们还是挺有原则的，在老师面前是不敢过分亲密的，我和苏沛原或许就是个例外呢。

此时的我们并肩站在老师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向下望，楼下频频有学生侧目。

林梓喜欢苏沛原，这是半个校园都知道的事情，当然了，是指上学期他们还没毕业之前的半个校园。

现在嘛，当着高一新生的面这样似是不太好的。

“学长，你怎么来学校了啊？”他没和我提过这件事情，今天是突然就出现了的，真的很惊喜了。

苏沛原看向远处，声音轻轻的：“来看老师，顺便看看你。”

“……”这孩子真欠揍。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人，不一样的关系不一样的身份，我高一时的梦突然都实现了，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你是英语课代表？”他似是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或许他对我的认知，从一开始都只是。

林梓，女，小他两岁，喜欢他，他也喜欢。

“对啊。”

“老师身体不太好，你多照顾着老师些。”他们班上同学和老师的关系很好的，所以他让我照顾老师这事情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再提到老师的身体状况，我才想起来自己以前听过的事情，说是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什么病发作了，后来进了一段时间医院什么的……

“会的。”

我们站在楼上，楼下的一些女孩子时不时往这边瞧瞧，一脸痴样，像极了当初的我。

以前苏沛原就经常站在这个位置，别人都在背书，他不是啊，喜欢眺望远方，实则是在看操场上的篮球架啦。

那时候只要他在楼上，我的视线就跟粘在这上面似的，离不开了。

我之前就总觉得他其实有在看我的吧，后来发现，是真的有啊。

时间长了，苏沛原看到那些女孩子的时候笑开了，“我发现这一届高一的女孩子都挺好看。”

我转头看向他，扬起唇角笑了，“是吗？”现在有些庆幸他已经毕业了，若不然会有无数个林梓出现在他身边。

以前就知道，他的追求者不会少的，而最高调的那个，是我。

我曾经以为他对我做过的某些意味不明的行为是因为他是个中央空调，实际上他只舍得在我一人身上浪费时间。

再之后他离开了，走之前道了一句：“但都没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