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色真相
徐光耀踹开父亲书房的暗格，陈旧的檀木抽屉里，一本牛皮日记本边角已经磨得发亮。翻开扉页，褪色的字迹在台灯下洇开：“1930年7月15日，与谌兄合作的军火船遇袭，所有证据都指向......”
纸张突然被撕去半页，后面的字迹潦草得近乎癫狂：“是我错信了人！徐明远，好一个借刀杀人！”最后一行字被墨水反复涂抹，隐约能辨出“路家”二字。徐光耀踉跄着扶住书桌，喉咙发紧。窗外惊雷炸响，雨水顺着窗棂蜿蜒成血色的溪流。
与此同时，黄浦江畔的仓库里，谌浩轩将一叠泛黄的信件甩在桌上。信纸边缘焦黑，却清晰可见路老爷的亲笔签名：“明远兄放心，只要解决掉谌家父子，南洋的生意便尽在掌握。”路桃的指尖抚过烫金的落款，浑身发冷——那确实是父亲的笔迹。
“不可能......”她后退半步，撞上冰冷的货箱，“父亲待人宽厚，绝不会......”
“待人宽厚？”谌浩轩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狰狞的疤痕触目惊心，“十二岁那年，我亲眼看着父亲的船在江面爆炸。母亲抱着我跳江逃生，子弹擦着我的喉咙飞过。”他逼近时，镜片后的目光淬着毒，“这些年我蛰伏南洋，就是为了等今天。”
路桃的后背紧贴着货箱，七叶重楼的图案在箱面若隐若现。她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文件，声音发颤：“当年的军火交易，最终流向了南洋反抗军。如果父亲真的想独吞生意，为什么要把物资......”
“因为有人不想让那些枪杆子落到反抗军手里！”谌浩轩的怒吼震得吊灯摇晃，“徐明远勾结外敌，妄图从中作梗！而你父亲......”他突然噤声，抓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镜片蒙上一层水雾。
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徐光耀举着日记本冲了进来。他的西装沾满泥水，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却死死攥着那本日记：“是徐明远！我父亲才是幕后黑手！”他将日记甩向谌浩轩，纸页哗啦啦翻到被撕毁的那页，“当年他伪造了路伯父的信件，就是为了......”
谌浩轩接住日记，瞳孔猛地收缩。被撕去的半页残边，与他手中信件的撕裂处严丝合缝。路桃望着两个红着眼的男人，突然想起儿时徐光耀总把糖分给自己，想起谌浩轩方才眼底转瞬即逝的脆弱。她抓起桌上的信件，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现在不是互相报复的时候。徐明远的势力盘根错节，如果不联手，我们谁都活不了。”
谌浩轩将日记重重拍在桌上，震落的钢笔在地面划出长长的墨痕。他扯下金丝眼镜，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路小姐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仇人的女儿合作？”
“就凭这个。”路桃解开旗袍盘扣，露出锁骨下方的胎记——与谌浩轩父亲遗物中照片上，抱着孩童的妇人颈间胎记一模一样。仓库里一片死寂，唯有窗外雨声滂沱。谌浩轩的喉结动了动，伸手的动作僵在半途，最终攥成拳头砸向货箱：“明天正午，带着证据去百乐门。”
他转身离开时，路桃听见他压抑的呢喃：“母亲......原来你把妹妹......”铁门重重关上，路桃瘫坐在地，终于支撑不住呜咽出声。徐光耀冲过来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别怕，有我在。”但他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百乐门的霓虹灯在雨中明明灭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上空酝酿。而徐明远坐在书房里，望着手中燃烧的密信，嘴角勾起阴鸷的笑。他按下桌下的暗铃，对着阴影中的人低语：“该让那些小崽子，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上海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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