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又要走了吗?”兰儿从背后轻轻环住陆繁健硕的腰身。
陆繁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淡淡的开口道:“嗯,你自己好好的!”
说完转过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毫不留念地离开。
兰儿下床,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就像他无数次的离开一样。
这次,只是其中一次。
兰儿是三年前被陆繁捡回来的。
四年前,兰儿老家闹了旱灾,颗粒无收。父母都在逃亡途中死去,她也晕倒在了路上。
再次醒来时,她就在这里了。
陆繁这样的男子,很难让人不动心。
可是许久以来,他从未说过要给她一个名分,兰儿一直不争不吵,她觉得,只要他心里有她,那就够了。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又是一年春天,兰儿已经二十有一。
陆繁对她说:“我这几个月可能都不会来了!你自己出去看看,想买什么都买回来。”说着把一袋银子放在桌上。
兰儿的注意力却都在那句“我这几个月可能都不会来了”上,她急忙追问:“公子可是出事了?”
陆繁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眼急切,不慌忙知为何,心虚地躲开了目光:“我,我下个月要成亲了,得准备一下!”
兰儿听了,目光有一瞬间的黯淡,却强颜欢笑地问:“那,恭喜公子!不知是哪家姑娘能有幸入了公子的眼?”
“九公主!”
“原来是公主啊!”兰儿呆呆地说了一句。
陆繁见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儿。
陆繁成亲那日,十里红妆,满城风光
兰儿在人群中看着公主的花轿,她想:她现在一定幸福极了。
可是,第二日,慧茹,也就是陆繁的新婚妻子找上了门。
三百御林军将宅子团团围住,兰儿看着大步而来的美艳女子,跪下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慧茹却并不领情,猛地一挥手中的鞭子:“一个卑微的贱民,也敢勾引本公主的陆郎?”
兰儿跪在地上,执拗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勾引陆郎。”
慧茹一鞭子就抽到她的身上,瞬间皮开肉绽,兰儿疼的倒在了地上。
慧茹却是看的满意极了,坐在椅子上轻蔑地看着她:“萤火之光也妄想与日月争辉,天真!”
兰儿倒在地上,无助地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公慧茹看的心烦。
对着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神,婢女会意,走到兰儿面前然后对她说:“公主,奴婢瞧着,就是她这张狐媚子脸勾引了驸马爷,不如把她的脸毁了吧?”
慧茹高傲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吧!”
然后,婢女摘下头上的发钗,朝兰儿的脸上划去。
婢女的发钗都是下品,不如主子的锋利,正是因为这样,才需要用更大的力气。
兰儿更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慧茹看着兰儿苦苦挣扎,脸上净是得意。
兰儿的双眼死死瞪着她,婢女踹了她一脚:“瞪什么瞪,我们公主是你这个下等人能看的吗?”
婢女的举动显然取悦了椅子上的慧茹,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把她的眼睛给我挖了!”
婢女得令,又用发钗戳瞎了她的双眼。
兰儿又惨叫了一声,婢女邀功似的问:“公主,要不要奴婢把她的舌头割了?别吵着您。”
慧茹施舍般的说:“那就割了吧!”
婢女正要动手,门外陆繁大步而来:“公主住手。”
慧茹急忙让婢女停手,笑意盈盈地了上去:“陆郎,你怎的来了?”
陆繁看到兰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心狠狠地抽痛一下。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自己是爱她的。
慧茹亲切地挽住他的手臂:“陆郎,你可是舍不得?”
陆繁状似无意地收回目光:“怎么会?我是怕脏了公主的手!”
地上的兰儿听到这话心底一片悲凉,她的一片真心,当真不如喂狗!
慧茹对这话十分受用,大发慈悲对兰儿说:“看在陆郎的面子上,我就留你一条狗命吧!以后,莫再勾引我的陆郎!”
说着,就和陆繁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身后的兰儿忽然就开口问:“陆繁,这五年来,你可曾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瞬?”
陆繁听的心里一痛,仍旧狠心地说:“不曾,你不过一介卑贱之人,不配!”
兰儿忽然就笑了,陆繁听着她那绝望凄厉、状似疯魔的笑声,心痛如绞。
然后,他听到他最爱的女子说话了:“陆繁,我诅咒你,孤独终老,断子绝孙,永失所爱!”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陆繁的心里似有千万把刀割,面上却仍是一片漠然:“我不会爱上别人了!”只会爱你一个,后半句他没说出来。
这时的陆繁尚未想过,她竟会一语成谶!
回到府后,他借口处理公务,回了书房。实则悄悄溜出去,找了一个大夫去那所宅子。
回到那里他却发现,除了满地鲜血,什么都没有。
兰儿不见了。
建安二十六年,四皇子逼宫成功,他作为最大的功臣被封做丞相。
当上了丞相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以无子为由休了慧茹。
慧茹站在丞相府前,大声指责他,他们从未圆房怎么生的出来。
他毫不理会,随后在全城悬赏一名毁容失明女子。
有人说是他的老相好,有人说是他的妹妹。
……
一时间众说纷纭,他从不理会。
再后来,他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却再也没找到当年那个晕倒在梨花树下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