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寿“哼”了一声就出去锁上了门。
马傅君把梁思贤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四公子,你醒醒啊!”
梁思贤没有反应,马傅君便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梁祝》。“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伶俐人敬佩……”
“……嫣儿,嫣儿!我……我喜欢……”
马傅君停止唱腔,皱起眉头,“嫣儿是谁?”
可梁思贤再也没动静了。到半夜,竟是发起高烧来。
马傅君低垂着眼眸,看着怀里蜷缩成一团的梁思贤,终是狠下心来,“总不能因为我,就让他一个小孩子死的这么可怜吧。”他敲打着门,大喊:“带我去见梁清寿!”
然后,那一晚,马傅君为了梁思贤,出卖了自己一直保护着的身子,梁思贤也终于得到救治,烧退了,伤也好了。
从那以后,梁清寿便不再把马傅君关在柴房,让他可以随意走动,就是不能出府。
这天早上,马傅君在花园里唱戏练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梁思贤不知从什么时候站在马傅君身后听着,等他唱完后,“君哥哥唱的真好听,真想一辈子都听你唱。”
“那我以后便只唱给四公子一人听。”
“好。”
“四公子昨晚,口中的嫣儿是谁。”
“啊啊,这个……她,她是祝家的姑娘,祝棋嫣,我俩……是青梅竹马。”
“祝家!”马傅君有些惊了,当初就是祝家人害得他家破人亡。
“怎么了?”
“四公子,很喜欢她?”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是看到她就心生欢喜,想笑。”
“……啊,这样啊……四公子,你可知你那天吟诵的《汉广》,所表达的是什么情?”
“嗯……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还有些地方似懂非懂。”
“……是啊,四公子还小,怎么可能会全懂呢。”
“君哥哥。”
“嗯。”
“你要一直在,一直陪着我啊。”
马傅君笑笑,摸着梁思贤的头说:“好。”后来啊,马傅君真的实现了诺言,陪他同生同死。只不过,梁思贤已经不需要了,梁思贤的心头上不再有马傅君。
之后的五年里,马傅君一次次被梁清寿蹂躏,为了梁思贤他也只是忍着,从不敢与他诉说这件事,只能在夜里,把自己泡在冰水里,提醒自己所背负的责任。
过了些日子,梁清寿精力耗尽,死于房事。这下,梁思贤终于可以解脱了,可马傅君却机关算尽,为了梁思贤步步为营,谋害了一个又一个梁家的后代,让梁思贤做了当家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些都是马傅君一人做的,他舍不得让梁思贤沾染血腥尘埃,真正的把他捧在手心里。可是,梁思贤好像有些厌他了,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最后梁思贤直接有意躲着他,马傅君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却也找不到和梁思贤解释的机会,索性便一直这样误会下去了。
七年过后,梁思贤早已满十八岁,是时候成婚生子了,可马傅君却一拖再拖,他的心里很失落,他不想让梁思贤成婚,他怕让梁思贤成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从前了。马傅君真的不想再一次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
可梁思贤与祝棋嫣的关系越发亲密,他经常带祝棋嫣回来,如今都到了定亲的地步。马傅君也只是强装笑意,然后自己出去买醉,之前爱粘着他叫他“君哥哥”的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马傅君弄丢了。马傅君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每次醉醺醺的回来,马傅君就一直望着梁思贤的房间,每次都没鼓起勇气进去。
“若是四公子真的与祝姑娘情投意合,那我的仇便不报了,四公子伤心,我会比现在更难过。我便遂了四公子,成全他。”马傅君望着梁思贤的房间喃喃自语道,而后,自嘲的笑了笑,又出去了。
马傅君一夜未归,第二天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几个孩童嬉笑着从马傅君身边跑过,一个手里拿着风筝的女孩回头,笑着朝后面的人挥手,“夫子!你快点!”
只见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着回应:“诶~珠儿慢点,等等夫子。”说罢,便小跑着追去,拉着那女孩的手一起走着。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马傅君不禁说出了下句,又自嘲的笑了笑,“为什么李之仪和杨姝的忘年恋,到我这就变成了一厢情愿和我恨君生迟呢?”
马傅君继续向前走着,却无意间看到了在小巷子里的祝棋嫣和一个陌生男子。
祝棋嫣依偎在男子怀里温声细语道:“煜哥哥,我跟梁思贤虽是青梅竹马,可我根本不喜欢他,都是我爹惦记着梁家的财产,才让我嫁给他的,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嫣儿,我都知道,等你把梁家的财产都拿到手,我们便一起浪迹天涯,做对神仙眷侣。”男子坏笑着道。
既然让马傅君知道了这个阴谋,那肯定不会让他们得逞,伤害梁思贤一分一毫。等祝棋嫣再来梁府上时,马傅君就在梁思贤面前杀了祝棋嫣,之后更是灭了祝家全府的人。这也激化了梁思贤和马傅君的矛盾,梁思贤更是不顾多年陪伴之情,划伤了马傅君的背部。
之后,梁思贤每天都不回来,马傅君心里是有苦无处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后吐真言,马傅君也说出了心里话:“四公子,思贤,我心悦你,真的好爱好喜欢你。我心里有你,想紧紧的抱着你不放手,可你总是不听我解释。我想为你唱一辈子的戏,想让你为我诵一辈子的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汉广》的一厢情愿,说的是你,也是我啊。”只是这份入骨相思,梁思贤没能听到,“玲珑骰子安红豆”的人,不只有梁思贤,也有马傅君。
过了几天,马傅君听管家说梁思贤回来了,马傅君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只是出门后就变了脸色。
马傅君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后面跟着的人抬着一口棺材,边撒纸钱边奏喜乐,画面诡异极了。可想而知,棺材里的人就是祝棋嫣,梁思贤这是要和她冥婚。于是,马傅君脸色惨白的看着梁思贤与棺材拜了天地。
“四公子,你……”
“不要叫我!马傅君,枉我小时救了你,我真是有眼无珠啊!当时我就不该管,让梁清寿糟蹋你!你下贱!”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别人说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呵呵,我马傅君生时四海道贺,天之骄子,若不是为了你,我何须这般招人憎恨!我做的是对的,我没错,我不下贱!”
“马傅君,叫你名字我都觉得恶心!说什么为我好,你都不问问我的意思!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需要,我不稀罕!我都查到了,当初因为祝家灭了马家,你为了报复就刻意接近我,可是嫣儿有什么错!你杀了她,怎么不连我也杀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让你愧疚一辈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眼见着梁思贤拿出一把剑,即刻往脖子上抹。马傅君瞳孔骤缩,立马跑去阻止,他的情还没对梁思贤诉说,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可一切总是差那么一步,梁思贤的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把喜服染的越发红。
“思贤!”
梁思贤打开马傅君伸来的手,强撑着爬到棺材里,“嫣儿,地下冷,我来给你暖手。”终于,梁思贤握着祝棋嫣的手,与世长眠。
马傅君瘫倒在地,跪着一步步到棺材旁,看着梁思贤和祝棋嫣紧握的手,止不住嚎啕,“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你起来听我解释啊!你怎么不让我陪着你了?到现在,到底是谁负的谁啊?”
然后,马傅君顺了梁思贤的心愿,将他和祝棋嫣葬在一起。
之后,马傅君回到了露春阁,与之前相反,卖身不卖艺,因为他答应过他最爱的四公子,只给他一个人唱戏。后来,就得罪了张员外,被五马分尸了。终究是“我生君未生”。
原来,注定了梁公子爱慕祝姑娘,马公子只是为了衬托主角,显得故事更加曲折。
“见贤思齐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