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走了以后,又剩她一个人终日郁郁寡欢,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又开始胡思乱想,时而发呆,时而流泪。
日子慢慢地过去,当初满身的划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左胸前的伤口也好转了很多,她可以自己艰难地爬下床走一走了,整天躺在床上身体实在是难受。
监工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马尚鸣立刻跑去了医务室,他没那么精贵自己,只是他想找个理由到医务室去看看她的境况罢了。
走进医务室,却没看到她的身影,她的病床上棉被随意的铺散着,床面上还有她尚存的温度,她应该是刚刚出去的。
毕竟自己的手上还流着血,他走向了储药室,准备找护士给他包扎一下。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护士长训斥的声音。
“杨小夕你怎么回事啊!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跑进来偷药了,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医务室里都是救人的解药,哪有毒药啊!”
毒药?她又准备自杀?他赶紧走了进去。
“你就那么讨厌活着吗?”他无奈的问她。
她低着头不说话。
“护士长,她的病怎么样了?”
“治疗了两个月,她现在没有大碍了,就是伤口的地方没养好,还得静养些日子。但是她现在精神好像不太正常,已经来这里偷了两次药了,还好都被我们的护士给看到了,哪有人总想服药自尽的,这叫什么事啊!”
他看着她,她一个人靠在墙角低着头,样子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被罚站一样。
在外人眼里,她真是像一个精神病,或是得了抑郁症,自杀未遂,又准备服毒,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的。
但是马尚鸣是理解她的,他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着她这个样子,马尚鸣心里很不是滋味。
“马警官,我觉得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待在医务室里静养了,我们也不能每天安排一个人去看着她啊!要不是看她病重,我就要报告监管员了,这可属于狱内盗窃!我建议最好把她隔离开,她极不稳定的情绪很可能会影响其他犯人,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好,麻烦您了,我一会儿就回去请示监管员。”
就这样,杨小夕从医务室搬走了。
按照常理来说她目前的情况应该被关在“老弱病残”区(指监狱中身体残疾或者年龄超过60岁的一类没有劳动能力的人住的牢房)的,但是考虑到护士长的话,也出于马尚鸣的私心,她最终被调到了四楼一个很小的废弃储物间。
毕竟这监狱破旧,占地面积也小,能找到这样一个“单间”已经很不错了。
“入秋了,这是这个季节的狱服。”马尚鸣隔着窗栏递给了她。
她用手捂着伤口,伤口还是有一些疼的。
“这里面都是废弃的书,没有喝下去就立刻会死的毒药,也没有锋利的匕首一刀致命。如果你还选择自杀的话,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发现你并且救活你,到时候你可能会更加痛苦地活着,你自己选择吧!”
“选择活着还是死去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大概是从医务室苏醒的那一天开始的,她对世界没有了善意,说出的话也满是尖刺。
小马没再说什么,一个刚刚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的苦命女孩子,他怎么会与她计较呢?
四楼整个一层都是大大小小的教室和书籍阅览室,是犯人们每周六课堂学习教育的地方。
杨小夕住的那个小“单间”里面是一堆又一堆陈旧的书籍,有很多的名人传记,更多的是大大小小的法律书籍,《婚姻法》《刑法》《监狱法》等等。
被关在屋子里静养的日子,左右一个人待着无聊,她在书堆里找了几本书读着。
马尚鸣总是放心不下她,担心她又情绪不稳定的想自杀,所以他总是找机会跑到四楼去,一遍又一遍的路过她的门口。
透过门上的小窗子向里看,有时她在看书,有时她看向窗外的蓝天发着呆,有时她抹着眼泪,也有时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
当她睡着的时候,他就可以站在门外多看她一会,看着她熟睡的脸,他会觉得安心,他甚至会默默的乞求,余生请让她快乐些。
慢慢地他自己也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的想她,想见她。
也许是因为相遇的缘分源自一场令她窒息的悲剧吧!所以每次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他也跟着揪着心。
起先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出于对她的同情,他只是想帮助一个可怜的姑娘,可是久而久之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他就是喜欢上她了。
这天,他又跑到她的门前偷偷地看她,她正在屋子里看书。
杨小夕隐约感觉有人在看着她,一抬头,果然看到了门窗外那个小脑袋。
她起身走向他,面色和善。
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马尚鸣的心里扑通直跳,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偷窥狂啊!
“问你个事可以吗?”
“行...行啊!”
她举起了手里那本书,“请问我们国家的法律现在是按照这本书上写的执行吗?”
她手里的书很厚,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字《刑法》
“对啊,怎么啦?”
她的脸色突然阴沉,紧紧的攥着拳头。
“没事,谢谢你啊!”
夜晚马尚明躺在床上反复思量着,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心里一时没底,她不会又要自杀吧!他一溜烟地就又跑回去了。
她当然表情不对劲了,虽说自己不懂法,但是她识字呀!
一条又一条法律条例白纸黑字的写在书上,她自己已经慢慢地读到了第20条第3款。
她明明是正当防卫的,按照法律的规定,她故意杀人的罪名完全是不成立的。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阳胡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看起来那样美,实际上怎么这样黑暗呢?
想着,她又翻开了那本书,她想看看按照真实的法律规定,她所犯的错应该被怎样处理。
看着看着,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她的眼里又充满了杀气。
她愤怒的把那本书扔在了空中,然后又是一个高空侧踢,厚厚的大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踢落在书堆上,瞬间扬灰四起。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马尚鸣看到了。
“你在干什么?”
她走向他,眼里依旧满是怒火,泪水顺着脸颊流淌着。
大概是一时间情绪波动的太大,她浑身气愤的发抖,嗓子止也不住的抽噎,可能是有些低血糖了,她大脑空白着有些站立不稳。
她背靠着门缓缓坐到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含冤入狱的事没必要跟一个毫无关联的狱警提,但是接连二三的攻击在她心里结下了仇恨的根,她愤恨的眼神看着地板,找到了要活着出狱的理由!